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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房間與村越的房間相隔一層厚厚的牆壁,又因是寒冷季節,門窗都關得很嚴,所以還不能完全斷定是從哪兒發出的聲音。夫婦倆都感到像是在隔壁。他們從未聽到過槍聲,剛才那聲音或許就是槍聲吧。這種疑念使他們夫婦二人有些毛骨悚然。
“去看一看吧。”
丈夫來到走廊上,敲了敲村越的房門。裡邊沒有回答,一片死亡般的寂靜。擰了擰門把手,打不開,裡邊像用鑰匙鎖著。從屋子裡射出的微微的燈光看,人不可能不在家。方才,收音機像是還響著啊,儘管在隔壁也是有所感覺的。可現在鴉雀無聲,收音機大概關掉了。那是誰關的呢?他一定還在房間裡。
丈夫看著從邊上悄悄地走上來的妻子,說道:
“有怪呀。我到院子裡從窗戶看一看吧。”
他剛走出一半,碰到了向這邊走來的一副可疑面孔的公寓管理人。
“你沒聽到那個聲音嗎?”
他問管理人。
“那個聲音是什麼聲音哪?我聽廣播了……”
“廣播演奏剛剛結束,九點報時之後,在我隔壁的房間發出了一個奇怪的聲響。門鎖著開不開,我想到院子裡從窗戶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村越君的房間吧。他房間的鑰匙如果是配的,我那裡就有一把。”
“已經走到這兒了,還是先看看吧。也許什麼事也沒有。”
高橋夫人沒出走廊。丈夫和管理人來到庭院,繞到村越的房間外面。
房間裡亮著燈,兩人像小偷似地輕手輕腳地來到窗邊。窗戶上掛著窗簾,不過有條縫隙。兩人在周圍找了一個小木箱做踏腳,高橋先登上去,透過窗簾的縫隙往裡看著。
“怎麼樣,有人嗎?”
管理人在後面悄聲問道。高橋沒有出聲,擺了擺手。他的手異樣地顫抖著。
管理人也用一隻腳登上木箱,向裡面窺視。為避免從木箱上滑掉,他倆互相摟著肩膀,從窗簾中間的縫隙目不轉睛地往屋子裡看著。
房間的一面放著一張床,床前掛著帘子。那帘子半開著,只見村越仰面倒在床邊。
他穿著西裝,敞著懷,西服背心露在外面。襯衫上一片鮮紅,身體下的地毯也染得黑糊糊的。
“是槍聲,剛才的聲音的確是槍聲。”
死者的手邊,有一支黑色的小型手槍。
“是自殺嗎?”
窗戶從外面怎麼也打不開,其它幾扇也都嚴嚴地關著。房間的門是在裡邊鎮的,根本沒有犯人逃跑的跡象。
“還是用鑰匙把門打開吧。不,這之前要先通知警察局。打個電話吧。”
兩個腳下的木箱被踩得左右搖晃起來,他們險些跌倒。管理人剛一站穩,就急急忙忙地向走廊門口走去,像有人在他的背後推著似的。
不多時,神南莊公寓的門前停了將近十幾輛車。其中有所轄警察局的,警視廳搜查一科的,鑑定科的,新聞單位的以及白色車身的警察巡邏車,等等。得知死者叫村越君,差浦警長接到了電話通知,也從家裡趕來,加入到搜查一科的行列。
用管理人的那把鑰匙打開了門,搜查、鑑定的人進入了村越的房間。走廊上擠滿了報社的記者及公寓裡的居民。
首先,鑑定科的法醫檢查了村越的屍體。手槍的子彈打穿了他的心臟,槍落在死者的右手旁。那槍是戰前大量進口日本的德制小型手槍。當場檢驗出,槍上的指紋與死者的指紋完全一樣。上面沒有發現他人指紋的痕跡。無論是公寓的管理人還是公寓裡的鄰居們都不知道村越是否有槍。後來才調查清楚,村越沒有持有槍械的許可證。這支槍如果是他的,那也一定是從非正路上弄到手的。
經過調查,各個方面都表明這是一起自殺案件。手槍上的指紋不但與死者的指紋完全一致,而且也沒有查出案件發生前有人來過村越房間的跡象。不僅管理人沒看到,就是鄰室的高橋夫婦也沒聽到像有來人的聲音。另外,還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那時村越房間的門和窗戶都是在裡邊緊緊地插著的,構成了所謂的封閉式房間。即使有來者,無論從哪兒都是出不去的,根本沒有外人能夠進出的可能。
村越的房間在公寓的最東端,是一個約可鋪十張鋪席的寬敞的純歐式房間。房間的北側和東側面朝庭院,西側只有高橋夫婦的房間,南側是走廊。房間唯一的門朝走廊開著。面對庭院的北側和東側都有舊式西洋風格的窗戶。北側一扇,東側兩扇,都是面積不大的向上推開式的玻璃窗。
這個房間除了三扇窗戶一扇門以外,門上既沒有換氣用的氣窗,屋內又沒有那種需要煙造的舊式火爐,因此根本不存在人能夠進出的縫隙。而且門是在裡邊鎮的,鑰匙仍在里側鑰匙孔里。三扇窗戶的里側都用約環掛著,也看不出玻璃窗有拆下來又按原樣安裝上的痕跡。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封閉房間。
另外,從動機這一點來分析,村越的自殺也並不是突然的。就村越來說,他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選擇自殺是很有可能的。蓑浦警長很清楚這一點,因為他正在對村越進行跟蹤。另外,搜查一科科長安井和警視廳的二三個主要人物也知道蓑浦在跟蹤村越的事。假設村越是兇手,是他把姬田從熱海的懸崖上推下去的話,由於蓑浦警長固執的跟蹤,他驚慌失措,無路可走,最後以自殺來結束這一切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