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那個時候,警視廳作出了判斷,認為尊夫人是在鏡浦跳海自殺的,並公布了調查結果。我當時也通知了您。報紙上也登出了這件事。但是我並不認為尊夫人是自殺的。那份調查結果可以說是麻痹犯人的一種手段,如果這真是一樁殺人案的話。
“南因為自己的過失,數年前被迫辭了職。但是作為偵探來說,他是非常有能力的,頭腦敏捷,手段多變,實戰經驗豐富。我非常相信他的調查能力,所以在自己展開調查的同時,專門派了一個部下負責跟蹤南,搞到了不少情報。
“南首先調查出,二月二十五日晚,相馬和妹妹芳江的戀人真下幸彥在一家叫‘桃色’的酒吧里酒後發生了爭鬥,相馬的頭部受到了嚴重的撞擊,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酒吧。接著,南又和真下兩人在新宿附近來迴轉悠,找到了一個叫瑪麗的拄著拐杖的應召女郎,並從她的嘴裡打探出相馬上了您的汽車。
“當時您的汽車是空的。因為您被叫到了新宿高架鐵橋下十字路口的交通崗亭去接受事故處理。您回來後,並沒有發覺相馬坐上了您的車,開著車朝青梅公路方向走了。從應召女郎那裡了解到這個情況之後,南悟出,這兩樁失蹤案就是在那個十字路警察叉在了一起。當然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以後部分的推理我就不及南了。因為南從搜集到的資料里發掘出的東西我卻沒有注意過。
“我是大約十天前才知道南是怎麼考慮的。他雇了一輛車去了藤瀨水庫,回來的路上又挨村挨戶地打聽著什麼。據我的部下隨後打探到的情況得知,南是在打聽一個最後離開藤瀨部落的名叫田中倉三的怪人的下落。
“得知這一情況,即便愚笨如我的人也會明白了。藏屍的地點就是在三月一日剛剛蓄完水的藤瀨水庫的湖底。我對這個意外的結果感到萬分驚嘆。南很早就注意到了那裡。真是了不起啊!我的部下一直跟著南的腳步,自然就打探到了田中已經來到了東京。
“就是昨天的事情,南終於在上野附近找到了田中倉三,並且了解到了案件的真相。因為我的部下也隨後從田中嘴裡了解到了相同情況。之後,我也親自去了趟田中的臨時居所,直接向他了解了更為詳細的情況。”
對於伊勢來說,這些事實剛才已從南那裡全都了解了,因此他現在一點兒震驚的感覺也沒有。由於他始終無動於衷,所以花田警部頗感奇怪。
花田警部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
“啊!原來如此!你一定已經見過南了。莫非今晚就是南把你叫到沖小姐的公寓去的吧。”
伊勢沒有回答。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是,這種情況下不否定就等同於默認了。對此他是非常清楚的。
“我非常了解南的性格和為人。他的破案能力確實出類拔萃,但是他並不適合干私家偵探這一行。因為他是個利慾薰心、善惡不分的人。作為偵探,如果想到要利用自己打探到的秘密作為致富的手段,就實在是不稱職的。以南的能力,他通常掌握到的秘密都能成為致命的武器,他當然捨不得棄置不用。難道不是麼?難道他沒有對你提出什麼要求嗎?”
伊勢依舊沉默著。即便對方認為他是在默認也沒有辦法。如果他說話的話,反倒會成為對方的把柄,對自己更加不利。而且,他滿腦子想到的都是車庫裡的死屍。他的心裡很後悔,早知如此,把車庫門鎖上就好了。他為此越發不安起來。
花田的話又回到了正題。他推斷說:伊勢在若葉莊殺死了友子,並把屍體搬上了凱迪拉克。在運屍途中,因交通事故,被叫到新宿的十字路警察警崗亭接受處理時,相馬良介鑽進了他的汽車,等等等等,按事情發生的順序梳理了一遍。
伊勢一句話也沒聽進去,他一心考慮著該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機。他的心裡萬分焦灼,因此反倒什麼也想不出來。
花田用平緩的語調娓娓道來。他的聲音在伊勢聽來忽遠忽近,若有若無。
“你從新宿的十字路口出發之後,不知在哪兒發現了趴在車後的相馬良介。如果當時相馬還活著的話,你一定會攆他下車的。即便他爛醉如泥、對你的要求不理不睬,你也會把他拖下車,扔在馬路邊的。因為對你來說,根本沒有殺死相馬良介的必要。當然,如果他看到了友子的屍體的話,也許會活不成的。但是,你不會把友子的屍體放在後車座上吧?一定是在行李箱裡,是不是?因此,相馬是不會看到屍體的。因而你也沒有必要殺死他。但是,據田中倉三說,你把一男一女兩具屍體扔到了藤瀨的廢井中。這就有些奇怪了。
“於是,我推測到:相馬和真下在酒吧發生爭吵,在混亂中頭部受到了嚴重的撞擊,因此他鑽進你的汽車後不久就因傷發作死掉了。當你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了。既然是屍體當然不能隨隨便便地丟在路邊上。因為不小心留下線索就糟糕了。因此,你索性下定決心把相馬的屍體和友子的屍體帶到同一個地方一併處理掉。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花田滔滔不絕地講著。伊勢的腦海中交替著浮現出晴美的可憐的面容和車庫裡南的屍體。他坐立不安,焦灼感使他不由得陣陣發抖。
(南找到的友子的鞋子、現在落到花田手裡的煙盒,除此之外,我還有什麼把柄?剛才花田好像說過還有物證,那到底是什麼呢?別再哩嗦的了,早點亮出那個證物來吧!讓我看看它到底有多致命!快點!快點!快點亮出你的底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