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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真下先生和您的兄長在酒吧飲酒,因為美術觀點上的不同發生了爭執,後來,您的兄長揮拳打在真下先生的臉上,還打傷了他的嘴唇……對吧。”
“是的。”
“當時,真下先生沒有還手吧。真下先生喝酒了嗎?”
“他也喝了不少。不過,我哥哥一喝醉了酒,簡直就像一頭野獸,幸彥根本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就在幸彥低頭止血的功夫,哥哥他突然跑了出去,不見了蹤影。”
“之後,真下先生追出了酒吧,在附近的街上仔細地尋找,直到深夜,對吧。甚至,他還特意跑到了您們所住的畫室,對吧?一個挨打的人為什麼要那麼下功夫的尋找打自己的人呢?”
南意味深長地嘟囔了一句,用一種懾人心魄的——另外還有些色迷迷的——眼神直盯著芳江的臉龐。
經南這麼一說,芳江也覺得幸彥的舉動有點不合情理。
她不由得佩服起這位私家偵探敏捷的頭腦。
“我想是因為我哥哥醉得太厲害了吧。”
她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南的眼睛似乎在尋求著什麼答案。
“當真如此簡單嗎?”
南冒出這句話後,又沉默了片刻。隨後他又換了個角度繼續追問道:
“真下先生找了一圈之後,去了您住的畫室。那是十一點左右了吧。之後,您們二位一起等您的兄長回來,是吧。”
“是的。那天晚上下了雪,非常冷,我們就坐在火爐邊等我哥哥。可是,直到早晨哥哥也沒回來。”
“那麼,真下先生當晚是留宿畫室的了。”
南很不客氣地問道。
如果他笑嘻嘻地問這個問題的話,芳江也許會生氣而拒絕回答。但是,老謀深算的他故意板起臉,做出很嚴肅的樣子,沒有給對方留下任何藉口。芳江不由得感覺到自己像是在接受警察審問的犯人一樣。
“是的,因為太晚了,回不去,所以……”
“那麼當時真下先生大概跟您詳細講了您兄長離開酒吧前後的一些情況吧。其中,有沒有能成為調查線索的事情呢?請您努力回憶一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細節,說不準都會對我們的工作有所幫助。真下先生的嘴唇被打破了,當他低頭止血的時候,您的兄長離開了。您的兄長離開時樣子不是有點反常嗎?在酒吧老闆娘的提醒下,真下先生才擔心地追了出去。照這個情況來看,難道不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嗎?真下先生沒有對您說起過什麼嗎?”
話題又轉回到了這一點上。看來,南是想在這個問題上刨根問底,打開突破口。真不愧是行家裡手,考慮問題的切入點就是不一樣。看來他確實是個可以指望的、靠得住的人。芳江努力地回憶著有關的記憶,卻沒有想起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在這個問題上,她竟然是滿腦子的空白。思緒在這裡就像是被突然截斷了一樣。難道真的如南懷疑的那樣,幸彥對我隱瞞了什麼嗎?芳江的心頭籠罩上了一層陰雲。這時,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啊,對啦,不知這件事是否會對您有所幫助。我哥哥平常總是戴著一頂貝雷帽的。但是,那一天他卻把帽子丟在了酒吧里。幸彥晚上來的時候,手裡就拿著哥哥的那頂皺巴巴的貝雷帽。那帽子現在還在我的行李箱裡。因此,哥哥應該是光著頭出去的。”南獨自思索了一會兒,隨即臉色開朗了起來。
“那頂貝雷帽能否借給我?我自有打算。另外,還請您把您兄長的照片和他寫的信之類的東西帶來給我,我想了解一下他的筆跡。嗯,還有一樣東西,就是您兄長的畫冊,也請帶一本來。明天暫且就請帶這些來吧。能準備齊吧。”
“能備齊。我明天上班時順路給您帶來。”
“當然,您也知道,請儘量用您兄長的近照。而且,是儘量與他本人相像的近照。”
“我手頭有一張半年前,幸彥在畫室里幫我哥哥照的照片。雖說是出自外行之手,但是照得最接近真人的。”
芳江心裡有句話一直躊躇著不知該不該說。因為對南多少還抱有一些好感,所以終於下定決心說了出來。她吃吃地笑著說道:
“我哥哥和您長得很像。真的很像喲!剛才您站在窗邊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哥哥躲到這兒來了呢。真把我嚇了一跳。不過,我哥哥是不修邊幅的,不像您……而且臉也……”
“你是想說,咱是個美男子吧。哈哈哈……”南的眼中又露出色迷迷的眼神,笑著說道,“這對調查很有幫助噢!在與某些人打交道的時候,咱可以自稱是您兄長的堂兄。如果是您兄長的堂兄,也就是您的堂兄了。哈哈哈……但是,這只是偵探工作的一種手段,還請您不要介意才好喲。”
不知不覺中他把“我”改成了“咱”。這種自來熟的架式雖然引起了芳江的警惕,但並未引起她更多的不快。芳江清楚地知道南對自己很有好感。雖然他確實有些油嘴滑舌,但是眼中充滿了對自己的美貌的傾慕和讚許。而一個長得和哥哥相像的男人對自己抱有這樣的態度是不會引起她的反感的。
“啊,我還想了解一下您兄長的老師、朋友和您們的親戚以及所有熟人。不論男女,請把他們的地址、姓名統統列在表上,做成一個名冊給我帶來。這些人您已經特意詢問過了,但為了穩妥起見,我還得挨個去做一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