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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之後,好長一段時間,蘭子感覺到全身刺癢,非常不愉快。
當晚就這樣過去了。到了第二天晚上,面孔熟識的年輕按摩師傅按時來了,所以她小聲說道:
“昨天晚上你沒來,可碰到麻煩了!”
剛一說,年輕的按摩師傅臉色驚奇地說:
“可是,是您去拒絕的呀!"
"不,什麼拒絕之類的?聽說你去別的地方工作了,才來了個替你的人。"
"替我的人?啊!這太可笑了。昨天晚上,我正打算到您這裡來,出門的時候,迎頭碰上說是您的傭人的男子,抓出了我說,師傅今天晚上回來很晚,不用去了。所以我就去其他地方了。"
總覺得事情很奇怪。
"男子?我家哪兒派出過這樣的傭人了?他真的說是從我家來的嗎?"
"嗯,的確說是水木家的。聽聲音,像是三十五六歲的男子。"
聽到這些,蘭子嚇了一跳。
“是異常的沙啞,像唱三弦琴似的聲音嗎?”
“是啊是啊,正是那種聲音,好像特別愛嘮叨會講話的人。”
蘭子臉色蒼白,聲音顫抖,追問下去。
“那麼,那個,你們那兒,兩三天前是不是來了一個新按摩師傅,三十五六歲左右?”
"不,沒有那樣的人!從一年前開始,我們家除了師傅之外,就只有我們三弟子。“
果然,果然,昨天晚上的傢伙是冒充的。首先拒絕真正的按摩師傅,自己再扮成同一家的按摩師傅趕過來。
可是,那傢伙到底為了什麼,玩弄這種策略,特地跑來為蘭子按摩呢?不過,只能認為是希望與這樣有名的歌劇舞女聊天,觸摸她的肌膚。
怪不得,那傢伙使勁地摸遍了全身。或許,他就是最近在美術館愛撫蘭子雕像的那個令人討厭的傢伙!他光靠間接地撫摸大理石的肌膚已不能滿足,依仗眼瞎,裝扮成按摩師傅,大膽地來偷盜蘭子肌膚的觸感。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
蘭子一邊接受按摩,一邊下到了地板上。這之後,蘭子一直還在考慮這個問題。
多麼固執的盲人的愛戀呀!雖然是習慣了被寵愛的蘭子,但碰上這種討厭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呢!
但是,這件事如此就此了結,盲人用奇怪的辦法偷摸女演員的肌膚,也不過被傳為奇聞怪事而已。可是這個討厭的盲人的固執糾纏,絕不是那麼普通的。
三:執著的花束
之後又過了幾天,某日蘭子正要登台,半裸著身子,在化妝檯前作最後的化妝時,淺草演藝界面熟的花店年輕人抱進來了一捧非常漂亮的花束。
“蘭子小姐,請您收下。“
年輕人一邊笑,一邊把花放到了後台入口處。
”啊!好漂亮的花呀!到底是誰送的?“
蘭子看了一眼,發出驚喜的叫聲,詢問送花的人。
把花直接送到女演員的房間是很少有的,而且收到這樣的漂亮的花,對蘭子來說是史無前例的。
”送花的人,蘭子小姐,您早就認識。我們只負責說請您收下,接訂單,收貨款,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真奇怪,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
“您心裡沒數嗎?不會這樣吧!”年輕人一副奇怪的表情,“我們,只要送到就沒事了,以後還請多關照。”
他扔下這些話,就馬上走了。
找一下花束中是否夾著名片之類的,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正在尋找的時候,響起了開幕的鈴聲。蘭子把疑問的花束拋在後台,跑向舞台。
有了十年的舞台生涯,即使沒有特別的舞蹈修養,一幕的舞蹈也是能想方設法創造出來的。
這一幕是節目單中的叫座節目,是蘭子創意的一個人的獨舞兼獨唱。
蘭子向舞台中央前進,做出和藹的舞台表情,舉起手示意。
迅速捲起的垂暮,擁擠悶熱的人群,咣地一聲響起的鋼琴伴奏。
“水木——”“蘭子——”“阿蘭——阿蘭——阿蘭——”
不良少年和穿馬褂的男子們的公鴨聲。
這些像甜酒似的刺激著蘭子。她俯視腳下的所有觀賞者,心情好轉,邁出舞蹈的第一步。
剛剛蓋住臀 部的薄絹衣裳,手和腳都露出來的原始舞蹈,產生於夏威夷附近,征服了世界舞台的遠古單調的夢幻般的音樂,野蠻部落的祭祀舞蹈,使其日本化,蘭子化的一種舞蹈開始了。
她一邊跳舞,一邊唱著嚶嚶的南國哀歌。扭動著屁 股,像在巴黎音樂廳歌唱似的。
年輕的欣賞者們抽噎著像要哭出來,沉浸在甜美的陶醉中。行為不端的不良少年們也收起了鳴叫,入迷地看著輕歌劇女王的一舉手一投足。
耀眼的舞台腳燈下粼粼閃光的大 腿,像一條粉紅色的巨蟒一樣痛苦地扭動著。
蘭子盡情地跳著,或者說一邊微妙地扭動著腰部,一邊用令人難以抵抗的魅眼向觀眾席張望。她為了證實她的演技是怎樣地使人陶醉。
任何一張面孔看上去都像傻瓜。她是熠熠閃光的女王,欣賞者們全都是對女王心存不敢言表的敬意,身份卑微的家臣。不,是一群不足掛齒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