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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彌留之際,浦瀨七郎只是重複著隻言片語。
“在這兒?你是說在這兒?”
“嗯……嗯。”
“在這屋子裡?喂,在這屋子裡的什麼地方?用手指一下!要不然,用眼睛示意!”
浦瀨七郎用死前最後的一點力氣動了動手指,朝一個方向指了指。兩隻眼睛幾乎同時在那個方向定住了。
啊,真是天下奇聞!全世界共知的一代俠盜阿爾賽恩·呂班竟然出現在東京這所外國大使館裡,竟然就在這間黑天鵝絨房間裡。
人們大氣不敢出。小五郎、波越警長、警視廳總監以及不知何時涌到門口的人群屏住呼吸,一齊朝浦瀨七郎的指的方向看去。
浦瀨七郎手指的地方只有一個人,他就是F國駐日大使盧傑爾伯爵。
伯爵頓時呆住了。
正義與邪惡
無數雙眼睛的目光一下集中在站在黑色檀木大鐘前面身穿燕尾服的盧傑爾伯爵身上。
死一般的沉默。良久的怒視。
“啊哈哈哈……簡直胡說八道!真讓人喪氣!……好啦好啦,諸位!繼續跳舞吧,大使閣下您也請離開一下。這裡的事就交給我們來處理好了。”警視廳總監用日語說著,打了個手勢。
“總監!”小五郎臉色陡然一變,緊逼不放。
“您難道不相信這巳真相大白的事實嗎?”
“啊哈哈哈……”總監捧腹大笑。
“小五郎,你這是算十什麼?儘管你是著名偵探,但這話我可不信!你想想,一位國家任命的全權大使閣下,怎麼會是竊賊!真是愚昧透頂……哈哈哈……”
“浦瀨七郎就是證人!”小五郎指著已經斷了氣的浦瀨七郎秘書官說。
“證人?混帳!這小子對伯爵朝他開槍懷恨在心。再說,臨死前神志昏迷,誰知道他說的可信不可信!到底相信一個小不點兒的秘書官的話,還是相信F國總統所信任的全權大使,這還用得著考慮嗎?”
“那麼,閣下請看看這個。我小五郎如果沒有任何證據,是不會信口雌黃的!”
小五郎說著,從黑襯衫里小心謹慎地取出一個外國信封,遞給了總監。
警視廳總監對小五郎太死心眼感到大為惱火,一名秘書官和全權大使這二者,他也許相信後者,可他心裡更相信大偵探小五郎的破案手段。實際上,總監心裡也懷疑盧傑爾伯爵就是俠盜呂班,可他不想在這裡把事情鬧大搞糟。再說,憑他一個警視廳總監的權限,也不能把這位全權大使怎樣。
總監的計劃是先假裝收場,然後趕快和有關部門商議如何採取措施,所以他才故意哈哈大笑的。他光火的是,小五郎太死心眼,沒能明白他的心計。
然而,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小五郎已經拿出了證據。他可不比其他人,他是小五郎。他擺在手中的佐證一定非同凡響。
“等一等。”
總監沒有忘記先採取適合時宜的措施。
“諸位!請你們暫時迴避一下。警察也都出去。波越警長留下,把門關好!”
小五郎心有靈犀,馬上把這話翻譯給了在場的外國紳士和貴婦人們聽。
在門口探頭探腦往裡窺視的人們離開了。門一關好,總監就堵在門口。他瞅了瞅留在屋內的盧傑爾伯爵,開始問小五郎。
“象是一封信?從哪裡寄來的?”
“巴黎。”
“嗯。巴黎什麼人寄來的?”
“原巴黎警視廳刑事部長艾貝爾。我想閣下一定對此人略有所聞。”
“艾貝爾?”
“不錯。就是那位負責偵破與呂班有關的兩起重大案件的那位艾貝爾警冖。一次是魯道夫·斯凱爾巴赫陰謀事件。另一次是克斯摩·摩寧頓遺產繼承案件。此人與呂班兩次較量,是一位名氣很大的勇敢的警官。當時此人在巴黎警視總監德馬里昂閣下辦案,是他的得力助手。”
“是嗎?後來呢?”
“瑞已經退職了,隱居在巴黎郊外。我前幾年出差去巴黎時拜訪過他,同他聊了一整天。雖說他已經不再插手警方的案子,可一談到呂班就大發雷霆。看那架式他是忘不了呂班。要知道,呂班當時的實際身份是艾貝爾的頂頭上司,也就是刑事部部長。艾貝爾一直在他手下受愚弄。”
“艾貝爾在信上說了些什麼?”
“是我拍電報求他調查盧傑爾伯爵的。真正的盧傑爾伯爵據說已經在法國香檳區大戰中戰死。不知怎地,大戰後他又重新在巴黎政界活躍起來。我開始懷疑大戰前的盧傑爾伯爵和戰後的盧傑爾伯爵不是同一個人。如果這種懷疑是正確的,那麼戰後的盧傑爾伯爵不知會不會是阿爾賽恩·呂班。為此,我才向朋友艾貝爾打聽這件事。艾貝爾聽說這事與呂班有關,就熱心地做了調查。結果,他發現了法國總統以及真正的盧傑爾伯爵生前戰友們的一個重大錯誤。原來,盧傑爾伯爵當年果真早巳死在法國香檳區。這一事實事關重大,法國警方不會輕易相信一名退休警官的調查。盜賊是國家派遣的一國代表,手上有法國總統的親筆委任狀,弄不好會引起巴黎政界一大騷動,還會造成國際糾紛。僅憑一封電報,很難提出引渡罪犯的要求。所以,法國政府特委派熟悉呂班的艾貝爾秘密潛入日本,並決定如果認出此就是呂班,馬上採取適當的措施。艾貝爾在寫這封信的同時離開了法國,我想這幾天可能抵達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