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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挨著樹籬,是一道淺溝。小五郎沿著溝外側一邊搜索一邊自言自語。
咦?哪兒有奇怪的聲音?一點不假,是人的掙扎聲。環視了一下四周,連個人影也沒有,只聽見有人在嗚嗚地呻吟。怪譎的月輝流傾而下。
“是誰?在哪兒?”小五郎喊了一聲,同時感到自己的話音飄向天空。
“唔唔唔……”
呻吟聲變大了。仿佛聲音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
小五郎下意識地掃了一眼腳下。乾涸的溝象一條帶子緩緩伸開去。月光瀉入溝底,映現出美麗的條紋。
啊,有人!果然有人!五米開外的溝里的確有個人影在蠕動。小五郎要尋找的目標終於出現了。
只見他快步跑去,一把將那人從溝里拖了上來。沒想到躺在這裡的不是別人,正是小五郎雇來開車的司機。等小五郎替他鬆了綁,除去了口中的堵塞物,渾身是泥的司機才開口說話。
“是先生您哪。今天真他媽見鬼啦!從那邊屋檐上跳下來的金色怪物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關於黃金假面人和自己將扮成黃金假面人的事,小五郎事前沒有告訴過司機。事前他把面具和衣服裹大包袱里,進屋後才換裝的。那身金色的偽裝道具,他剛才丟在汽車裡了。現在穿的是平時穿的西服。
“什麼?你說那傢伙是從屋檐上跳下來的?”
小五郎驚愕地又重新證實了一遍。
“哎。千真萬確。簡直象只金色的大馬。我還以為是做了個奇怪的夢哩,正揉眼睛,那傢伙已經越過樹籬向我撲來。我根本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他綁了個結結實實。那傢伙力氣可真大!把我捆好後又堵住嘴,然後就把我扛到這個看不見車的地方來,一下扔進溝里。”
小五郎話沒聽完就跑開了。只見他一陣風似地飛過樹籬笆,跑到剛才同黃金假面怪物肉搏的那間房間外面。小洋房是只有一層的平房。屋檐並不很高。
“喂,先生,先生,那傢伙是他媽哪兒的王八蛋?把我的車弄到什麼地方去啦?”汽車司機上氣不接下氣地追了上來。
“夥計,要是用手抓住窗檐,來個引體向上,你看能不能翻上房頂?嗯?一般人能不能辦到?”
小五郎猛然提了個似乎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我反正沒這種本事。誰能從這兒翻上房頂?不過,那傢伙可例外,博覽會的高塔他不是也爬上去了?那本事連專門的爬梯能手也望塵莫及呀!”司機一驚,眨巴眨巴眼說。
小五郎氣急敗壞地說:“唉!我他媽的也太傻了!怎麼就沒注意到房頂呢?怎麼就只知道搜查院子,就不看看房頂呢?那傢伙賣了個關子,做出跳窗而逃的樣子,結果,手抓住窗框,一個引體向上,腳朝上攀上了屋檐。我在院子裡搜索時,他一定在屋頂上趴著!”
“這麼說,那傢伙是搶先一步從房頂的那一面跳下地的羅?可那傢伙是誰呀?您認識?”
“怎麼,你到現在還蒙在鼓裡?那個金色怪物還能是誰?是那個混蛋!黃金假面人!”
“什麼?黃金假面人?”
司機驚恐得如同白痴,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罪惡的子彈
第二天,一輛被遺棄在日比谷公園前寬闊車道上的轎車被人發現了。查了車號,才弄清它就是昨晚小五郎雇的那輛車。
僅此而巳。至於黃金假面人和不二子小姐的行蹤以及藏身地點,一直沒有新的線索。
從那天起,怪賊喊捉賊開始了對小五郎的謀害行動。他們企圖徹底除掉小五郎這個絆腳石,甚至不擇手段。
敵人依然不肯暴露身份。他們埋伏在小五郎所到的每一處地方。
一次,一輛拉貨車的馬突然受驚了。差一點撞死了正在路邊行走的小五郎。
一次,在一個建築工地,一塊沉重的鋼材從天而降,險些將小五郎砸得腦漿迸流。
見小五郎小心提防而閉門不出,怪賊罪惡的手又伸進他住的公寓裡。一天,小五郎讓侍者從餐廳要了杯咖啡送到臥室,啜了一口就覺得味道不對,後來果然查出咖啡里放了毒藥。送咖啡的侍者從未見過面。那傢伙其實不是該公寓的僱工,而是當天扮裝成侍者模樣混入公寓的歹徒。
那以後,公寓裡多了幾位便警察。由於戒備森嚴,投毒事件再也沒發生過。可小五郎還是發現,面朝大街那扇窗戶下面,夜裡不時有幾個可疑的人影在晃動。
怪賊下狠心要置小五郎於死地。他們的陰謀無非是首先除掉小五郎這塊絆腳石,然後明火執杖地犯罪做案。
小五郎這個家喻戶曉的鐵腕人物,這幾天不知為何緣故,似乎對敵人的暗箭顯得極度恐懼。他不僅整日閉門不出,白天黑夜把自己反鎖在臥室里。除了三餐飯,走廊上連他的影子都不見不到。
他甚至小心謹慎到對寄給他的任何郵件也要懷疑。回信用的信封及郵票也用海綿加封,決不用舌頭去舔。郵包都要先讓侍者啟開,經仔細檢查後他才收。
小五郎終日閉門讀書。他的房間正好是二樓面朝大街的一側。夜晚,從街上可以透過緊閉的玻璃窗和黃色窗簾看見他讀書的身影。
書桌就放在窗邊。每天晚上,那個窗口都映著他的影子。甚至還可以看見他坐在轉椅上不時改變著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