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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找也沒有用,看來那傢伙可能早已出去了吧。他若是混在那麼多的觀眾中,就是瞪大眼睛盯著,也會溜出去的。”一個老警察像死了心一樣說道。
“戲看不然。”小五郎表示反對。“賊是特意把文代騙到這兒來的。既然把她騙到這裡,那就必須看到,這座國技館的建築是特別便於進行某種犯罪行為的,把她帶進配電室大概不是他的最終目的吧。如你所知,那傢伙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即使他從這兒逃出去了,那麼被害者或者,…被害者的屍體也應該是藏在場內的什麼地方。”
再次協商後,這回決定改變手段,警察們都集中到各出人口,由小五郎和小林兩人悄悄地在寬大的場內轉一圈。
為防止萬一,他們都把手槍拿在手裡,小五郎和小林的口袋裡各裝上一支槍,開始了最後一次搜查。
電燈仍在亮著。可是越亮,空無一人的場內越是異樣地沉寂、恐怖。
現在的場內是數百尊倆人的天下。
在偶人中間行走的小五郎與小林倒好像是在被偶人注視,使人產生一種恐怖感。
對緝捕尚無經驗的小林不論怎樣自我壯膽,仍抑制不住內心的陣陣恐懼。他握著口袋裡的手槍,緊挨在小五郎的後面。
不一會兒,二人走進了場內最暗的地方,那裡四周是高高的杉樹林和竹叢。
正由於是人工造的,所以比真正的森林更加可怕,而且,樹叢中有時會突然露出栩栩如生的偶人頭來,因此,使人想到簡直就像進魔窟一般。
前面,一個身穿禦寒大衣的陸軍軍官模樣的偶人,靠著一棵大杉樹站在那裡。
“見鬼”!他們好生奇怪,卻又不能相信那是活人,便不聲不響地走過去。這當兒,那軍官忽然像機器人一樣動了起來,擋住了小五郎的去路,一下子握住小五郎的手,緊張而又迅速地將嘴貼在小五郎的耳朵上,小聲地嘰咕著什麼。
小林大吃一驚,禁不住想溜。可是再一看,那軍官偶人又像一陣風一樣輕飄飄地在前面走了起來,小五郎並不像要抓他的樣子,竟無動於衷地跟在後面。
走不多遠,是“清玄庵”的場景。
破舊的庵堂建在黑漆漆的杉樹林中。櫻姬偶人像被什麼驚嚇了一樣,臉色慘白地蹲在庵堂前的草地上,昏暗的燈光只照出了偶人臉那一部分。
軍官偶人在那個櫻姬前面站住了,黑暗中,勉強能看到他那模糊的身影,舉起右手,在指著什麼。
或許是因為黯淡的電燈忽明忽滅的緣故,也許是那偶人製作得特別好的緣故吧,櫻姬那張為清玄的亡靈而驚恐失色的臉看上去簡直同活人一樣。
櫻姬的身軀全用菊葉包著,看上去與別的偶人總有些不同。外表不光滑,扯下來的菊枝遮蓋得很馬虎,有的部分特別密,而有的部分卻又稀得淨是縫兒。
從那些縫隙里可以隱約看到裡面鮮紅色的東西。是西服布料。偶人在菊花外衣的裡面穿著西服,倒是有些蹊蹺。
“說不定是賊殺死了文代,又巧妙地把她偽裝成偶人了。”小林覺得像被噩夢寬了一樣。
小林驚恐之極,一面呆滯地盯著偶人,一面抓著小五郎的手腕。
小五郎當然明白他的想法,可是那當地,他發現了一個更為重要的東西,無暇顧及小林的恐懼。
順著奇怪的軍官偶人手指的方向,在庵堂舞台裡面的暗處,有一張朦朧可見的人臉。
那裝扮確實是清玄。蓬鬆的頭髮,灰色的衣著,正是戲中常見的清玄。可是,清玄是有嘴唇的呀。
此時出現的那張人臉沒有嘴唇,如同骷髏一般。
把文代裝扮成櫻姬,自己扮成清玄,罪犯這主意確實是別出心裁,令人驚嘆。
“輕點兒,別出聲,手槍拿著,不過不能開槍啊。”小五郎嘴貼在小林的耳朵上,輕輕地說道。
二人跨過柵欄,鑽進了竹叢。
絕招
小五郎他們走到一個大箱子旁邊。
原來,賊是站在那隻大箱中。已是囊中之鼠。
可是,在如此緊要的關頭,卻出了岔子。沒有經驗的小林被什麼絆了一下,輕輕碰了一下那隻黑箱子。
雖然並沒有什麼聲響,可是箱子微微晃動了一下,突然,箱子的空檔中倏地露出一張可怕的臉來。
那當地怪物一個猛虎撲羊,朝小林撲去。與此同時,可能是跌倒在地的小林勾動了搶機,只聽“叭”的一聲槍響。
怪物毫不畏懼,他扭住小林的右手,奪下手槍,端著槍一步一步朝通道退去。
小五郎馬上站穩身子,想去追,可是從還在冒煙的槍口和持槍的賊那拼死的表情來看,他是無法接近敵人,也無法掏出自己口袋中的手槍的。
在他猶豫不決之際,怪物將那個櫻姬偶人從菊花外衣里拉出來,挾在腋下。那當兒,露出來的衣服是鮮紅色,同文代外出時穿的衣服一模一樣。
“啊,文代小姐。”小林驚叫起來。
於是又響起了可怕的槍聲。
賊威嚇地放了一槍,便跳過柵欄,順著通道消失在杉樹林的黑暗中。
這一切幾乎是轉瞬之間的事。
不用說,小五郎立刻就去追賊了。然而那地方是黑壓壓的杉樹林,前面又是一連串極其複雜的菊偶人舞台,到處都可以藏身,到處都有逃路。怪物無影無蹤,不知鑽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