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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的出租汽車尾隨在後面五十米左右,所以他在同一地點停下車,從車上下來時,那一帶已不見文代小姐的蹤影。
他向給她開車的司機打聽,回答說,文代小姐跟著那個托司機帶信去的人剛剛進了國技館。
問他那人的模樣,怎麼也不像是小五郎,因此小林愈加懷疑,便買票入了場,從剪票口的少女到菊倡人的看護員。小賣部的售貨員等,一個個地問過來,雖然有人說,記得像有個穿西服的美人走過,卻都不知她在哪兒。
在場內轉了一圈來到出口時,已經沒人說看到過文代了,收票的人也說沒有那樣的西裝女郎走過。這就是說,文代小姐肯定還在場內的什麼地方。
於是,小林又從出口折回,在觀眾中邊走邊找,可是怎麼也找不到。
小五郎把文代小姐叫到這種地方來真是不可思議。首先,如有急事,他可以打電話,而無須派汽車來,而且,找了這半晌仍未找到那個穿著顯眼的文代小姐,總是有點不太正常。
小林查到了煙柳家的號碼,利用國技館外的公用電話給煙柳家掛電話,這時候他才知道小五郎在煙柳家。就這樣,為商談緊急措施,他急忙趕到了這裡。
“那個叫走文代的人一定是岡田的助手,因為岡田決不會在人群里露面的。”三谷斷定這次這個罪犯是岡田道彥。
“啊,怎麼辦哪?光麻煩你辦我們這件案子,假使文代小姐遇上了這樣的事。那傢伙多可惡啊。”俊文於道歉似地嘟噥道。
“文代小姐是很熟悉我的筆跡的。從她受那個人的騙來看,誠的假信一定是十分巧妙的。菊倆人……啊,像是那傢伙想出來的。賊說不定在以國技館為立足點,圖謀幹下什麼可怕的壞事。畫室內的女屍塑像、書房裡的佛像,還有國技館的菊倡人,那傢伙作案,總是不離開鍋人。”
小五郎異常擔心地站起身。
“我必須立刻去國技館。那個殺人魔鬼會怎樣對待文代呢?說不定都來不及了。”小五郎說完便帶小林出了房門。
“三谷先生,請你注意一下二樓的書房,窗戶還要關緊,別讓任何人進去,要鄭重地告訴傭人們,千萬不能進那個房間,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小五郎在走廊上邊走邊向送行的三谷反覆交待。
女偵探
對於文代來說,明智小五郎的命令是至高無上的。
什麼原因?什麼目的?她無須多問。只要小五郎一聲令下,就是火海她也會跳進去,小林當然是勸不住她的。
她毫不遲疑地乘上了來接她的汽車,甚至在知道目的地是出乎意料的兩國國技館時,也沒有犯疑。她是一位平生就對離奇事講習以為常的偵探助手。
在國技館前一下車,有個不相識的男人在等她。他早已準備好兩張票,走進了剪票口。
那人頭戴黑色呢帽,一身黑色素裝打扮。外套的領子翻豎著,相沿低得遮住了臉,還戴著一副大墨鏡,口罩把鼻子都蓋住了,容貌全然看不清。
從他走路東倒西歪的樣子來看,好像是個上了年紀的人,而在舉止上,總好像有一些欲掩飾又掩飾不住的精悍之處。真是個怪人。
“它是小五郎先生的助手文代小姐吧?我與小五郎一起受理這件案子,這會兒小五郎先生在裡面監視著一個人,暫時抽不開身,所以我來接你。這是一次不尋常的搜捕。”
他隔著口罩,操著極不清楚的聲音自我介紹。
文代彬彬有利地致謝後問道:“還是煙柳家的案子?”
“是的。不過,還沒通知警察署。對這裡人也得保密喲,那麼多的觀眾一亂起來,會讓鳥兒逃脫的。”那人壓低聲音,煞有介事地說道。
此刻正是華燈初放,太陽的餘輝與燈光相互對消的最不吉利的傍晚時分,薄暮中,那個黑怪物顯得十分可怕。
“請快讓我見了小五郎先生吧。”
文代忽然想起了“沒有嘴唇的人”,她沒有聽到白天三谷與小五郎在事務所的談話,所以,對怪物的事還不如讀者諸君知道的多,可是或許還記得新聞報導吧,她總覺得眼前這個人好像就是那個怪物。
“嘿,別急嘛,小五郎先生在監視著罪犯呢。眼下就等於是抓住他了,這還得借你一臂之力哩,就是說要藉助於你那美女的魅力。幸好對手不認識你,所以有你幫助,就可以順順噹噹地將賊誘出人群,而不致出什麼大亂子。”
兩人一邊喊喊喳喳地嘀咕著,一邊沿著像蝸牛充一樣一層繞一層的小道,往深處走去。
兩邊是用菊偶人擺出的各種奇形怪狀的場景,與其說是漂亮,毋寧說是可怕;四周飄著濃郁的菊香。
文代漸漸不相信那人的話了,可怕的懷疑像黑雲聚集到心頭。
然而,她並不是因此而想臨陣逃脫的膽小鬼。
將計就計,假裝受騙來欺騙此人,這一念頭,此時已經在她的頭腦中形成。
越往前走,菊偶人的舞台越是一個比一個規模大。
舞台上,彎彎曲曲的紅色欄杆華麗美觀,高高的九層塔巍然聳立,壯觀的人工瀑布直下數十丈深的懸崖;還有紙糊的大山脈、黑漆漆的杉樹林、茂密的竹叢、巨大的水池、深級的谷底、天然船的綠葉叢,無數個散發菊香的菊偶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