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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在那樣交談之中,定好的時間到了。定好的晚上8點到了。是誰同誰定好的時間?我這就告訴諸位。
這當兒,我裝作要上廁所,走進了隔壁的房間。不用說,隔壁的房間也是我包租的。我一關上門,便眼睛貼在鎖孔上,目不轉睛地瞪著,等待事情的發生。
這時候,只見川村好像剛分開一會兒就忍不住了似的,悄悄地坐到瑜璃子的沙發上,恨近她,握住了她的手。
“別這樣,里又先生要回來了。”
瑙璃子橋嘻地嘟味道。
“哎,沒關係。里見先生也略有所知了。他還說我們是般配的夫妻哩。”
川村那副無恥的勁頭同他那張漂亮的面孔極不相稱。他握著瑙璃子的手,老早吃起了醋:
“不過,不要緊吧?我有點兒擔心哩。”
“唉呀,你說的什麼呀。”
瑙璃子假裝糊塗。川村用下巴朝我在窺視的門的方向點了點:
“那位先生嘛。你可實在是個貪婪的人喲。連干爵你都那樣迷戀,比子爵富多少倍的富翁里見先生雖是個老頭兒也危險吶。像你這樣的虛榮女真叫我不放心啊。”
啊,這是什麼話?這是被尊為S市社交界紳士的人說的話嗎?
“難道…可是你不說他不喜歡女人嗎?別這樣卑鄙地胡亂猜疑。”
瑙璃子裝作要打川村的樣子,嬌滴滴地笑了。
正在這時,屋裡突然變得一團漆黑。
“唉呀!”瑙璃子輕輕地叫了一聲。
“好像是停電了。”川村說道。
哼,什麼停電!是我的秘書志村按照約定,溜進飯店的供電室,切斷了電源。是S飯店內的人為停電。這就是我剛才說的定好的時間。
我急忙朝房間的一側跑去,那裡安設著一台小型機器。不一會兒,隔壁的客廳里傳來了女人失魂喀魄般的驚叫聲。是瑙璃子的聲音。
她為什麼驚叫?
那是有道理的。原來停了電而一團漆黑的客廳里,出現了一個極不尋常的怪物。
黑暗中,兩個模模糊糊的東西隱約顯現出來,接著慢慢變成可怕的形狀。在黑暗的空間,兩隻眼睛,兩隻分別有半領榻榻米那樣大的巨眼,一動也不動地怒視著他們。
川村和瑙璃子難以為是幻影。可是,若是幻影,為什麼久久不消失?那雙巨人的眼睛決不是初次見到。看著看著,那竟像是實際存在的某個人的眼睛。哦,對了,是死去的大牟田敏清的眼睛。那雙眼睛被放大千百倍,此刻正浮現在姦夫姦婦的面前,在黑暗中對他們瞑目而視。
毒婦一明白這些,嚇得不由得驚叫起來,緊緊地抱住了川村。川村強忍住沒叫出來,望著巨人的眼睛,腋下、額上冷汗直淌。
這是我想像出來的,並不是我親眼所見。就是想看也不能看呀。我的眼睛誠然放大一千倍瞪著他們,但那只不過是我的眼睛的幻影。真正的我是將摘下墨鏡的臉,伸進安在隔壁房間的實物幻燈機中,貼近連接室外電線的一千瓦燈泡,忍著刺眼的強光,一眨也不眨地瞪著眼睛。就是說,妖怪似的巨眼是通過實物幻燈裝置,將我自己的雙眼映在客廳牆壁上的。
戲法的秘密一旦公開,那是極其簡單的。可是,當時誰也不知道什麼實物幻燈。姦夫姦婦弄不清是死者的亡魂顯靈還是由於良心的譴責而產生的幻影,極度的恐怖使他們驚恐萬狀,效果比預期的還要好。
仿佛是以瑙璃子的驚叫為信號似的,電燈突然亮了。不用說,那是供電室的志村相機接通了電源。
電燈一亮,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打開門,回到了客廳。
“唉呀,怎麼回事?”
雖在意料之中,因效果極佳,我不由得問了一聲。
瑙璃子和川村,真像是見到了幽靈,茫然的眼睛怯生生地四下環顧著屋內,額頭上掛著汗珠,嘴唇發乾,面無人色。那情景簡直讓人以為他們就是幽靈。
“哦,沒什麼。突然黑下來,稍受了點驚。”
川村辯解似地說著,悄悄舔了舔嘴唇。
哈哈哈哈!開心,開心,我的初試成功了。照這樣下去,前奏也會順利的。那就慢慢開始吧。
不尋常的戀愛
那以後又過了幾天。
其間,我一方面使川村就範,讓他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另一方面積極接近瑙璃子,盡一切力量爭取得到她的心。
我沒有徒勞。現在,川村把我當成親生父親一般,對我無話不談,有時還徵求我的意見,甚至連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也來找我商量。
我們經常坐車去下飯館。在那裡,點上當地的名藝人,又是彈又是唱他要酒瘋。酒鬼川村一喝醉酒便醜態百出,幾乎使人不敢相信他就是平素的那個美男子。
我慫恿酩酊大醉的川村,經常把他送到瑙璃子的住處。女人是不會喜歡醉鬼的。
好像瑙璃子每看到一次這種醜態,她的心便離開川村一點。
離開川村到何處去?不言而喻,到我這兒來了。瑙璃子愛上了過去最討厭的我。沒有比女人的心更不可捉摸的百。我這個白髮白須的老頭兒好在哪裡?不用說,是錢。也許我這滿是白髮的頭也同榮華富貴一樣把人喜愛吧。
“您自己老是說您老了、老了,可我看哪,決不像您說的那樣哩。瞧您那紅潤的臉色,結實的體格,簡直像個30歲左右的小伙子哩。頭髮是清一色的白髮,比那種褐色的要漂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