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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用右手觸摸著右壁走,就能走到所有的地方,如果沿著右側走到了盡頭,仍然用右手摸著,從另一側返回,像把一條道走兩次那樣,不論到什麼地方都如此辦理,穴壁就會形成一個大圓周,既然如此,自然必定會到達出口。用線的例子來一考慮,就很清楚地明白這一點了。所以,如果所有岔路的長度之和有2里的話,只要走它一倍的4里,自然就到達原來的出口。好像是走繞彎路,但舍此沒有別的辦法啦呀。”
幾乎陷於絕望的我,聞聽這個絕妙的好主意,不由地把身體坐直了,急忙說:
“對,是那麼回事。那麼,咱們現在還不趕快乾乾試試?”
“當然只有乾乾看,沒別的辦法。可是,沒必要那麼慌麼!必須得走好幾里路呢,所以,還是充分休息後再幹才好。”
諸戶這麼說著,把菸蒂拋棄掉了。
以為那紅火像地老鼠焰火似地,滴溜滴溜地轉著,它卻滾到了五六米遠的對面,哧地一聲,消失了。
“咦?好像那地方有水窟!”諸戶似有不安地說。
與此同時,我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是一種咕嘟咕嘟的、好像水從瓶子口出來的奇怪聲。
“好奇怪的聲音啊!”
“是什麼呢?”
我們一動不動地側耳聽著,聲音越來越大了。諸戶急忙點燃蠟燭,把它髙髙舉起,迎亮看向前方,終於驚叫起來:
“是水!有水!這個洞穴什麼地方通著海,是漲潮了!”
一想,我們剛才下了個急陡的坡,說不定這兒比水平面要低。如果比水平面低,漲潮海水灌進來的話,一直到與外面的海水齊平,水量一定會毫不客氣地上漲。
我們坐著的地方是那個洞窟里最高的一級台階,所以,無意中沒有理會到。但是,眼見著水已經漲到距我們兩三米遠了。
我們下了台階,在水中嘩啦嘩啦地走著,想要快點返回到原來的方向去。但是,啊,已經失去機會了。諸戶的沉著反倒構成了過失,水隨著推進變深,原來的洞穴已經沒在水裡了。
“找別的洞穴吧!”
我們莫名其妙地喊著,在洞窟的周圍轉著跑,尋找別的出口。可是奇怪的是,水上露出的部分,竟然一個洞口都沒有。
很不幸,像溫度計里的水銀似的,我們偶然進入了死胡同。可以想像,海水是從我們走過來的洞穴的那一方向曲折流進來的吧。那水的增勢非常快,令我們不安。如果是隨著漲潮進來的,沒有道理漲得這麼快。這是這個洞窟位於海平面之下的證據,是從退潮的時候,僅僅露出海面一點點那樣的岩石裂縫,一遇漲潮,就一下子涌流進來了的海水。
正思考這些的時候,不知不覺水已涌到了我們避難的台階跟前了。
突然感到我們周圍有鬼鬼祟祟的、令人害怕的轉著爬行的東西,用蠟燭一看,是五六隻巨大的螃蟹,被水趕著爬了上來。
“噢,是了。那一定是那樣的。蓑蒲君,我們已經沒救啦!”
是想起什麼了吧?諸戶突然慘慘地叫了起來。我光聽那悲切的聲音,就感到心裡空蕩蕩地了。
“魔鬼之淵的漩渦就流進這裡。這水的源頭就是那魔鬼之淵。因此,事情全明白了。”諸戶尖著嗓子不停地說,“是什麼時候來著,船夫講過的呢,一個稱是丈五郎表兄弟的男子來拜訪諸戶宅邸,沒多久浮上了魔鬼之淵。那男子不同尋常,他讀了那密文,領悟了其秘密,像我們似地,進了這個洞穴。破壞井裡砌石的人也是他。結果,最終還是迷失在這個洞窟,和我們一樣遇到了水的攻擊,死去啦。他和退去的潮水一塊兒,向魔鬼之淵流出去了。船夫不是說了嘛,宛如恰好從洞中流出去的樣子漯浮著?那魔鬼之淵之靈,就是這個洞窟啊!”
說這話時,水巳經迫到我們的膝蓋了。我們沒有辦法,站起來,想要哪怕一刻也好,延遲溺水的時刻。
第39章 黑暗中的游泳
我孩提時代,曾幹過把闖進金屬捕鼠籠的老鼠,連鼠籠一起放進洗臉盆里,從上往下注水殺死老鼠的事情。因為別的殺法,比如把火筷子從老鼠嘴巴刺進去之類太恐怖,不敢幹。但是,用水攻也是相當殘酷的。隨著臉盆里水漲上來,老鼠恐怖之餘,在狹窄的金屬籠里上下左右一個勁兒地亂竄,一想到“這傢伙現在是多麼地後悔著碰那捕鼠器里的誘餌呢”,心情變得說不清的奇怪。
但是,因為沒有理由讓老鼠活下去,所以,我不停地往裡注水,當水面和捕鼠器上部幾乎齊平時,老鼠把淡紅色的嘴從六角型的網眼裡儘量向上方探出去,繼續悲慘地呼吸,同時發出痛苦不安的哭泣。
我閉上眼睛,一倒進最後一杯水,不看水盆,逃進了房間。過了10分鐘左右,戰戰兢兢地去一看,老鼠已經脹起來漂浮在鼠籠里了。
岩屋島洞窟中的我們,恰好同這老鼠處境相同。我站在洞窟略高的地方,黑暗中感覺得到從腳下漸漸爬升上來的水面,突然想起了當時老鼠的事兒。
“滿潮的水平面和這洞穴的頂比較,哪個高?”我用手探摸,抓住諸戶的手腕,喊道。
“我也正在思索這個呢!”諸戶靜靜地回答。
“那麼,我們下的坡和上的坡比,哪個多?想想它們的差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