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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道雄忍不住疑惑,不由地相互細看對方的臉,並且驚得我們“啊!”地叫出了聲。
我眼前站著的,已經不是數日之前的諸戶道雄,像乞丐似的破衣服,沾著污垢的鉛色的皮膚,蓬亂的頭髮,眼窩深陷,顴骨突出像骸骨般的臉,的確,刑警把我們錯看成老人也不是沒道理。
“你的頭髮全白了呀!”道雄那麼說後,奇怪地微笑了。那在我看來像是在哭。
我的變化比道雄還厲害。肉體的僬悴和他沒什麼太大差異,但是我的頭髮,在那洞穴中的數日之間,色素全失,像80歲老人似的變成全白的了。
我不是不知道極度的精神上的苦痛會使人的頭髮在一夜之間變白這種不可思議的現象,也曾兩三次讀到過這樣的實例。但是,那種罕見的現象在我身上發生,卻完全是意料之外。
不過,數日之間,我受到了多少次死,或者說超越死的恐怖的威脅呀!我想,幸好沒有瘋掉,取代瘋掉的是頭髮變白了,或許應該說是幸運吧。
經歷同樣的世外險境,諸戶的頭髮未見異常,是因為他確實比我心地堅強吧。
我們對刑警扼要地講了到這個島之前和來了以後的一切情況。
“為什麼不藉助警察的幫助?你們的苦是自作自受嘛!”聽完我們的話後,刑警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不過,當然是微笑著說的。
“因為我認準了惡人丈五郎是我的父親。”諸戶辯解道。
刑警不是一個人,還有數名同行相隨。他命令其中的兩人,要他們到地底下,把丈五郎和阿德帶出來。
“標記繩就那麼擺著別動,因為還得把金子取出來。”道雄提醒那兩人注意。
池袋署的北川刑警,為了偵探那個少年雜技演員友之助所屬的尾崎馬戲團,一直去到靜岡縣,並且費盡苦心,取悅於擔任丑角的小矮子,打聽出其秘密的事情,前面已經告訴過讀者了。是那位北川刑警的苦心奏了效,與我們完全不同,從其它方面查明了岩屋島這個巢穴,這樣,調査諸戶宅邸的一行才開進來的。
一看到刑警來了,男女兩頭的怪物在諸戶宅邸上演了一出激烈爭鬥的鬧劇,不用說,那是連體兒阿秀和阿吉。
好歹把那怪物制住,一問情況,阿秀就雄辯地把事情的詳情說了出來。
我們進井之後,嫉妒我和阿秀關係的阿吉,為了給我們添難,勾通丈五郎,打開了倉庫的門。當然,阿秀極力地阻撓,可是,沒能抵得過男孩阿吉的蠻力。
自由了的丈五郎夫妻,揮著鞭子,立即把一群殘廢者反倒關進了倉庫。因為阿吉有功,只有連體兒免於此難。
然後,丈五郎從阿吉的告密中覺察了我們的去向,以他行動不便的身體,親自下到井裡,切斷了我們的麻繩,用別的繩子踏入了洞穴。丈五郎那佝僂老婆和啞巴阿敏一定作了他的助手。
那以後,阿秀和阿吉就成了不共戴天的敵人。阿吉想要駕馭阿秀,阿秀罵阿吉是叛徒。爭論升級後,開始了身體與身體的爭鬥。正在這時,刑警一行恰巧來了。
由於阿秀的說明,知道了情況的刑警們立即把丈五郎的老婆和阿敏用繩子給捆了起來,放出了倉庫里的殘疾者們,為了逮捕丈五郎,正想下到地底下去開始做準備的時候,剛好我們出現了。
根據刑蕾的解釋,知道了以上的細節。
第47章 大團圓
那麼,殺害木崎初代(正確說應是樋口初代),還有深山木幸吉、友之助的三重殺人事件的真兇業已明朗,用不著等我們報復,他已經落得個成了瘋子的下場。成為那個殺人事件動機的樋口家的財寶隱藏所也已明了,我的長故事也應該就此告一段落了。
好像還有什麼漏講的事。對了,是業餘偵探深山木幸吉的事。他只見了那家譜,怎麼就能看穿岩屋島的巢穴呢?即使他是多麼有名望的偵探,明察得也太過於超自然了!
事件結束後,因為我總覺得這事不可思議,忍耐不住,所以,請深山木的朋友把他保管的故人日記本讓我看看,認真探看。有了,找到了。在大正2年的日記本上,看到了樋口春代的名宇。不用說,是初代的母親。
正如讀者也知道的,深山木先生是一個奇人,他沒有妻子,取而代之卻曾與相當多的各種人相好,像夫妻一樣地同居,春代也是其中之一。深山木先生是在旅行途中遇到正處於困難中的春代的(是把初代作為棄嬰拋棄以後的事)。同居兩年左右,春代在深山木家病死。在註定要死之前,把棄嬰的事、家譜的事、岩屋島的事,全都講給深山木聽了。因此,我明白了後來深山木一看那樋口家的家譜,立刻就跑到岩屋島去的原因。
家譜本大概是從樋口春雄(丈五郎的哥哥)到他的妻子梅野,從梅野到她的孩子春代,從春代到初代這樣傳承的。當然,關於那家譜的真實價值,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只不過是守著正統的孩子拿著傳下去的先祖遺志而已。
那麼,丈五郎是怎麼知道密文就隱藏在家譜里呢?據他老婆的坦白交待,是丈五郎有一天讀先祖留下的日記,突然發現了那一節,那裡記錄著這樣的意思:傳家財寶的秘密被封存在家譜里。但是,那是春代離家出走以後,所以費盡力氣的發現沒起任何作用。那以來,丈五郎命令他的佝僂兒子,致力於搜尋春代的行蹤。因為是沒目的的尋找,所以難以達到目的。終於到了大正13年,才知道了是初代拿著那家譜。而後,丈五郎為了把那家譜弄到手,怎麼樣地費勁折騰,正如讀者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