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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可思議的絕技。從上面窺視,只見小孩的黑頭從裡面像是塞子一樣把瓶口塞得滿滿騰騰的。
“真了不起!行了,給你發獎品,出來吧。”
出來好像比進去困難,稍微花了些時間,頭和肩不費勁就出來了,可是,和鑽進去時一樣,要把腿折起來,再拔出屁股,可費了一番功夫。友之助從花瓶出來後,有點得意地笑了笑,再從花瓶上跳下了地。他並沒有催著給他發獎,仍然一聲不吱地站在那裡,兩眼滴溜澝地望著我們的臉。
“好,這個給你了,沒關係,就打開它吃吧。”
諸戶遞過去紙盒的巧克力,小孩子一把搶到了手,毫不客氣地打並了蓋,掏出一顆,剝去鋃紙,塞進嘴裡。接著,一邊美滋滋地吧嗒著嘴,一邊用眼瞅著諸戶手裡剩下的裝在漂亮鐵盒裡的那一份兒,好像挺遺憾的。他對自己得到的只是包裝粗糙的紙盒巧克力很是不滿意。由此可以知道,巧克力及其包裝盒,對他具有非同尋常的吸引力。
諸戶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撫摸著他的頭說:“好吃吧?你真是個好孩子;不過,你吃的巧克力可不是太好的,裝在這金色鐵盒裡的,可要比它漂亮十倍,好吃十倍喲。你瞧這盒子多漂亮,簡直就像天上的太陽一樣金光閃閃,是不是?這回把它給你,不過,你得說實話,我問你的事,你不跟我說實話,可不能給你,懂不懂?”
諸戶就像催眼師向被催眠者發出暗示一樣,一字一句用力地說給小孩聽。友之助以驚人的速度,一個接一個地剝去糖紙就往嘴裡送,挺忙乎地,倒也沒有想從諸戶的膝上溜走,拼命地點了點頭。
“這隻花瓶,和有一天晚上你在巢鴨舊貨店那裡見到的那隻花瓶,形狀和圖案都一模一樣,是不是?你不會忘記的,那天晚上你躲到了裡邊,半夜你悄悄地爬了出來,經過走廊下面到了隔壁的家,對不對?在那兒你都幹了些什麼來著?有一個人正睡著,你朝她胸脯猛剌了一刀,是這樣的吧?你忘啦?那人的枕頭邊也放著一隻潭亮的鐵盒裝的巧克力,你把它拿了過來,我沒說錯吧?那時給你捅了一刀的,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記得不?呶,你說說看。”
“是個很漂亮的大姐姐,有人嚇唬過我;不准忘記那人的臉。”
“回答得真好,就是要這樣回答。還有,你剛才說沒去過鎌倉,那是謊話,對不?你朝埋在沙子裡的叔叔的胸口也捅了一刀,是這樣的吧?”
友之助仍然光顧著吃,對於這些提問都不在意地點了頭,但是,他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麼,露出非常恐慌的神情,接著,猛然扔掉了吃了一半的巧克力盒,想從諸戶的膝上逃掉。
“用不著害怕,我們都是你師傅的朋友,你照實說,沒關係的。”諸戶慌忙制止了他。
“不是師傅,是‘老爸’。你也是‘老爸’的朋友?我可怕‘老爸’了,你可要給我保密呀,嗯?”
“甭擔心,沒關係的。好,就問最後一個問題,回答叔叔好不好?你‘老爸’現在在什麼地方?叫什麼名字?你不會忘記了吧?”
“你瞎說,‘老爸’的名字怎麼能忘記呢?!”
“那好,你說說看,叫什麼來著?叔叔一下子想不起來了,你說吧。你說了,這個像太陽一樣閃閃發光的漂亮巧克力就是你的了。”
對於這孩子,巧克力盒簡直就像魔法一樣起了作用,他就如同大人們在大堆的黃金面前不顧一切危險一樣,因為這隻巧克力盒的吸引而忘記了一切。看樣子他馬上就要回答諸戶了。
就在那一剎那,有一種異樣的聲響,隨之諸戶“啊”地大叫一聲,推開了孩子,跳到一邊,原來是發生了奇怪的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在隨後的一瞬間,友之助已經滾在地銀上,白色水兵服的胸部,就像灑了紅墨水一樣,染紅了一大片。
“蓑蒲君,危險!有手槍!”
諸戶喊叫著,將我推向房間的角落,但是,我們提防著第二發子彈並沒有射出來。足足有一分鐘,我們默默地就那麼傻站在那裡。
不知是什麼人,為了讓少年閉嘴,從敞開的窗外的夜暗中開了槍。不用說,是因為友之助的坦白而感到危險的人幹的,說不定就是友之助的所謂“老爸”。
“報警吧?!”
諸戶想到這裡,迅猛地跑出了屋,不一會兒,從他的書房裡傳來了呼叫附近警察署的電話聲。
我邊聽他打電話,邊站在原地,忽然想起了剛才來這裡時看到的那個挺瘮人的、腰部就像折成兩截一樣的老頭的身影。
第17章 乃木將軍的秘密
不知道此人是誰,但是,我們知道他手裡握有遠距離射殺武器,而且這一回,他不是單純的恫嚇,因此,我們哪裡還敢追蹤罪犯,我、書童以及阿姨,全都嚇得臉色煞白地逃出了那間屋子,不約而同地擁向正給警署打電話的諸戶的書房。
只有諸戶比較勇敢,打完電話就跑向門廳,大聲叫著書童的名宇,要他拿燈籠來。這樣一來,我也不能抽手旁觀了,就幫著書童準備了兩盞燈籠,緊緊跟著已經跑向大門外的諸戶的後面跑了出去。天太黑,辨不清東西南北,根本弄不淸罪犯是朝哪個方向逃的。後來想到,罪犯會不會仍潛伏在院內,於是就藉助燈光,一點一點地尋找,灌木叢的背陰處,建築物的角落旮旯,全找了一遍,沒發現任何人影。不用說,罪犯一定在我們打電話、點燈籠,忙這忙那時已經遠逃而去了。我們只有坐等警察前來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