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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那一晚,怎麼費勁兒,也沒能再取得進展。但是,北川君查明了自己的預見沒有錯,已是大大地滿足了。此後一連數天,北川君都在耐心地馴服小矮子,期待著他喪失警惕,講出更詳細的情況。
這期間,北川君覺得好像逐漸明白了“老爸”這個人物的莫名可怕以及小矮子和友之助為之那麼膽戰心驚的原因。因為小矮子的說法不夠明確,無法捕捉到確實的內容,但是,有時候讓人覺得那不是人,而是一種令人生畏的獸類,甚至令人想到傳說中的鬼。小矮子的語言和表情,大致地說明了那種感覺。
此外,對於“箱子”這東西的想像,也似乎有些模模糊糊地明白起來了。雖說僅僅是想像,可每當碰上這一想像,就連北川君這樣的幹才,因為過於恐怖,也會不由不渾身戰慄不已。
“我是從生下來的時候起,就給裝到箱子裡了。那可是沒法動,什麼都無法做呀!僅能把頭從箱子的洞裡伸出來討口飯吃啊。並且,我是被裝在箱子裡乘船來大阪的,在大阪才從箱子裡出來的喲。當時,是我有生以來頭一次被允許出到寬敞之所,怕得我,就這樣地縮成了一團吶!”
有一次,小矮子這樣說,並且還把短胳膊短腿像剛出生的嬰兒那樣,突然縮給我看。
“不過,這可得保密喲!我可是只對你說的,所以,你要是不保密,也會倒霉的!會把你裝到箱子裡去的呀,我可弄不懂你是否被裝了箱!”小矮子以仿佛懼怕的表情又補加了這麼一句。
北川刑警不靠武力,用不使對方有絲毫覺察的穩健方法,力求搞清:老爸“這個人物的真面目,查出了在某個島上實施的超乎想像的犯罪事件是在那以後,是十幾天之後的事。這一點,隨著故事的發展,讀者自然會知曉,所以,我決定,就不在這裡敬告讀者警方是如何憑著熱心刑警的協助,從雜技馬戲團方面開展偵探活動的了。關於北川刑警的事就此打住,再返回到原來的話題,繼續寫諸戶和我此後的行動。
第24章 諸戶道雄的自白
在神田西餐館二樓讀了那令人生畏的日記本後的第二天,我如約拜訪了池袋的諸戶家。看來諸戶那方面也正在等著接待我,書童立即就把我領到了那間會客室。
諸戶把房間的門窗全都打開,說“這樣就不會有人偷聽”。
一坐定,就蒼白著臉,開始低聲講起了如下的離奇身世。
“我從來未向任何人公開過我的身世,說實在的,就連我自己也不十分清楚。為什麼不清楚呢?我想把這緣故只告訴你,並且,還想請你來幫我的忙,助我消除我那可怕的疑慮。因為這個忙,也就是尋找初代君和深山木君的敵人!
“到目前為止,你一定對我擁有的心境抱有懷疑。譬如為什麼我對這次的事件如此熱心啦,為什麼當了你的競爭者向初代求婚啦(仰羨你,想阻礙你們的戀情雖說確有其事,但不僅僅只是這麼點原因,還有更深層的緣故),為什麼我厭惡女性而忠實於男性,還有,我為什麼學醫,現在在這兒研究室里正在搞些什麼樣離奇古怪的研究,等等這些,只要告訴你我的身世,就全能理解了。
“我在哪裡出生?是誰的孩子?這我全不知道。有養育我的人,有提供學費的人,但是,我卻不知道他們是否就是我的雙親,至少我不能認為他們是以雙親的心情愛著我。我懂事了的吋候,住在紀州的一個孤島上,島上好像建有二、三十間漁夫的房子,孤零零地,是個荒涼至極的部落,我的家也在其中,雖然宛如城堡那麼大,但是個破房子。在那裡號稱我父母的人,怎麼考慮也難以認為是我的雙親。面貌和我沒有絲毫相似之處不說,兩個人都是醜陋的佝僂殘廢人;他們不僅不愛我,雖說住在同一所房子裡,但是因為大,所謂的父親簡直可以說幾乎沒有和我會過面;而且非常地嚴厲,動不動就要受到訓斥和打罵。
“那個島上沒有學校,按說應該去二里地外對岸鎮上的學校去上學,可是,沒有一個人到那兒去上。我,因此,沒受過小學教育。取而代之的,是家裡有個和藹的老爺爺,他對我進行了啟蒙教育。家庭是那麼個情況,所以,我把學習當成樂趣,一等到多少能認字啦,家裡的書就隨手依次讀了起來,去鎮上,也順便從那兒的書店買各種書回來學。
“3歲那年,我拿出非同尋常的勇氣,懇求可怕的父親送我去上學。父親承認我好學習,相當聰明,所以,聽了我的痛切希望後,沒有劈頭蓋腦地責罵,而是答應說考慮考慮,並且於大約一個月後,終於應允啦。不過,那實際上是附加了特別條件的應允。苜先,第一條,要上學念書,就要去東京認真好好地念到大學為止。可是,要寄住在東京的朋友家,在那裡做進中學的準備;如能順利入學,其後要一直在學校集體宿舍和公寓生活。這一條對我來說是求之不得的。
“正爾八經地與東京一個叫松山的朋友商量後,連松山表示願意照應的信都來了。第二條是直到大學畢業,不得回歸故里。關於這一點,我覺得多少有點怪,不過,對那麼冷漠的家庭和殘廢的雙親,也沒什麼留戀,所以,我並不感到怎麼痛苦。第三,專業是要學醫,到底搞醫學的那一方面,等到上大學時再指定,如果違背上述指定,立刻停止匯寄學費。對於當時的我而言,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不好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