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我當然同意諸戶的這一意見。第二天,按照商量好的時間,租了一輛車,我去了他告訴我的神田的那所房子。那是位於抻保町附近的學生街的一家挨一家全是飲食店的彎曲小道上的一家西餐館,樓上有六張席的房間出租,諸戶就把它租下來了。
我順著挺陡的樓梯上了樓,只見諸戶背靠在有一大片漏水痕跡的牆壁上,平日少見地穿著一身和服,坐在已經泛紅的榻榻米上。
“挺髒的嘛。”我皺了皺眉頭。
“故意選的這種房子。樓下是西餐館,出入不會引人注意,這條雜亂的學生街嘛,一般的人也不會在意的,所以......”諸戶有點得意地說。
我忽然想起了小學時代常玩的偵探遊戲。那不是一般的抓小偷遊戲,而是和朋友一起,手持鉛筆和筆記本,深夜挺抻秘地走進附近的街巷,挨家挨戶地抄下姓名牌,然後把哪條街多少號住著什麼人熟記在心,就好像掌握了不得了的秘密似地非常高興,那時作我搭檔的朋友是個特別愛干那種事的人,玩偵探遊戲時,也把自己的小書房自鳴得意地命名為什麼“偵探本部”。現在看到諸戶很是得意地設立這個所謂“偵探本部”,心想30歲的諸戶也踉當時愛干秘密事的變態少年一樣,覺得我們幹的事也與小孩子遊戲差不了太多。
於是,儘管是在那種非常嚴肅的時刻,好像我的心情變得偷快起來,看看諸戶,他好像也挺髙興的,有一種孩於般的激情。看來,年輕的我們,在心的某個角落,的確存在著―種喜歡秘密、樂於冒險的精神。而且,諸戶和我的關係,不是單純地用朋友二字可以表達的關係,諸戶對我有一種奇怪的愛戀,而我,雖然沒能真正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在心裡還是懂得的,並且在一般的情況下,我並不感到特別討厭。
閒話少說。卻說諸戶從我手裡接過那隻石膏像後,熱心地檢查了一陣,沒費多少勁就解幵了疑團。
“我早就知道石膏像本身不會有任何意義。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初代君並沒有這東西,但是,她被殺了呀。初代君被殺時失竊的,除了巧克力糖盒外,就是一隻手提包,而手提包里是放不下這隻石膏像的。如此說來,還有更小的一種東西,小東西倒是可以放進石膏像裡邊的。柯南道爾有一篇小說叫《六尊拿破崙半身像》,說的是在拿破崙石膏像里藏匿寶石的故事。深山木一定是想起了那篇小說,把它援用過來藏那個‘東西’了。你想想看,拿破崙、乃木將軍,不是很容易聯想的嗎?剛才我看了看,因為太髒了,看不太淸,不過,這隻石膏像一定是曾經砸成了兩半,後來又粘起來的,這兒有一條細細的石膏線。”
說者,諸戶在那條新石膏線的地方,用手蘸上唾沫擦了擦,果然下面有一條接縫。
“打開看看吧。”諸戶說罷,猛將石膏像撞向拄子,乃木將軍的臉一下子悽慘地變成了碎片。
第18章 佛祖的恩賜
卻說,打破的石膏像裡面,塞滿了棉花,拿開了棉花,露出來兩本書。其中的一本,想不到竟是木崎初代本家的家譜。她曾經交給我保管,是我最初訪問深山木時交給他了。另一本,好像是一本舊雜記本,差不多每面都寫滿了鉛筆字,這是一本多麼稀奇古怪的記錄呀,待我慢饅說來。
“啊,這就是家譜,對吧?不出我之所料。”諸戶將家譜拿在手裡,大叫了起來。
“這個家譜才是禍首。就是竊賊拼命要弄致手的‘東西’。我們把至今為止發生的事好好想一想就知道。首先是初代君的手提包被盜,不過,當時家譜已經到了你的手裡,但是在此之前,初代君可是把它裝在手提包里從不離身的,所以竊賊就想,只要把手提包搶到手就行了。但是,沒想到會無果而終。因此,這一回就町上了你。非常偶然,在竊賊下手之前,你又把家譜交到了深山木的手中。深山木帶著它到什麼地方旅行了一趟,恐怕是抓到了有力的線索。不久就接到了那封恫嚇信,深山木被害。這一次竊賊同樣沒有得手,因為他一心要摘到手的家譜已經封在石奇像里回到了你的手裡,竊賊不過是白費力氣,把深山木的書房亂翻了一通而已。於是你再次被竊賊盯上了。但是竊賊沒注意到石膏像,雖然數次搜査你的房間,伹終究還是沒達到目的。奇怪的是,竊賊總是晚了一拍,慢了一步。回想一下這個順序,可以斷定,竊賊拼命要弄到手的東西,的的確確就是這本家譜。”
“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來了。”我吃驚地說,“初代跟我說過,附近的一家舊書店老闆曾經提出來,希望把那本家譜讓給他,說不管要多高的價他都出。這麼一本爛家譜,哪裡值什麼錢,所以,想來舊書店恐怕還是受竊賊之託才提出要買的。問一下舊書店不就可以弄清竊賊的真面目了嗎?”
“如果真有此事,就越發證明我的猜想是對的了。但是,那是一個老奸巨滑的傢伙,決不會讓舊書店知道其真面目的。他是想第一步先操縱舊書店老闆,平平靜靜地把家譜給買回來,當他知道這一招行不通時,就準備把它給偷出來。你好像說過,當初代君發現那個怪老頭時,初代君書房裡的東西放置位置變了樣,是這樣吧?那就是企圖偷出的證據喲。但是,後來知道了家譜是初代君隨身攜帶從不離身的,所以,下一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