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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是多得多嗎?”
“我也覺得那樣。就是扣除地面和水面的距離,還是覺得下的比較多。”
“如此一來,已經是沒救了哇!”
諸戶什麼都沒回答。我們在像基穴樣的黑暗和沉默中,茫然地站著。水面徐徐地、但實實在在在地在增高,巳經越過膝蓋,及到腰部了。
“用你的智慧想想辦法嘛!我已經不能忍受就這麼等死了。”
因為寒冷,我得得地打著冷戰,發出悲鳴。
“等等,距絕望還早。我剛才借著燭光認真檢査了,這兒的穴頂,越往上越窄,呈不規則的圓錐形,這頂的狹窄,加上如果沒有岩縫什麼的,就是一縷希望啊。”諸戶想了又想,這麼說道。
我弄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連反問的精氣神兒都沒有啦,那水,現在已經嘩啦嘩啦地涌在肚子一帶,腳站不穩,我緊緊地抱住諸戶的肩,覺得一不留神,腳一滑,就會倒浮到水裡似的。
諸戶用手伸到我的腰際,緊緊地抱著我。雖然特別黑,只距兩三寸就看不淸對方的臉,但是能聽到有規律的、強而有力的呼吸,那溫暖的氣息吹上我的面頰,通過濕水的西服,感受到他那堅實的肌肉溫暖地抱擁著我。諸戶身體的氣息絕不會令人感到不快,它就飄溢在我的近旁。這一切,使黑暗中的我增強了力量,托諸戶的福,我能夠站住了。如果沒有他,恐怕我老早就被水淹死了。
但是,看不出上漲的水什麼時候會停,轉瞬間,已經越過腹部,及至胸部,迫近喉嚨了。如果再過一分鐘,鼻子和嘴都將浸水,為了繼續呼吸,我們只好游泳了。
“已經不行了。諸戶君,我們要死了。”我發出了喊破嗓子般的尖叫。
“不要絕望。直到最後一秒也不能絕望!”諸戶也大聲說,“你會游泳嗎?”
“會倒是會游,可是,我已經不行了呀!我已經一門心思想死了。”
“說什麼,那麼脆弱!什麼事也沒有嘛。是黑暗使人發臆症。堅強些,只要能活,還是要活的。”
終於我們不得不把身體浮上水面,一面輕輕地踩泳,一面保持著呼吸。
很快手腿就會疲勞吧?雖說是夏季,但身體會因為地底下的寒冷而凍僵吧?即使不累、不僵,如果這水一直灌到穴頂該怎麼辦?我們不是光用水就能生存的魚類呀!踩泳其間,我竟呆傻地想了那麼多,再怎麼叫我別絕望,也不能不絕望了。
“蓑蒲君,蓑蒲君。”
被諸戶硬拉著手突然有感覺時,我不知什麼時候好像做夢似地正潛在水裡。
“反覆這樣,意識會逐漸模糊的,準會就那麼死去。沒什麼,死,是件意外悠閒快樂的事呢!”我以似睡非睡的入睡時的心情想著。
而後,過了多長時間呢?既好像非常長,又覺得好像只一瞬,諸戶發瘋似地喊叫聲,令我突然清醒了過來。
“蓑蒲君,得救啦!我們得救啦!”
但是,我沒有回答的精力。不過,作為明白了他那句話的標誌,我無力地抱緊了諸戶的身體。
“喂,喂,”諸戶在水中搖動著我說,“呼吸沒什麼吧?不感到空氣的情況和平常有什麼不一樣吧?”
“嗯!嗯!”我迷迷糊糊地回答。
“水已經不漲啦!水停下來了啊!”
“退潮了嗎?”
由於這個好消息,我的頭腦略許清醒了起來。
“可能是的。不過,我認為更是別的原因。空氣是個奇怪的東西,也就是說,我認為可能是在沒有空氣逃逸的情況下,由於它的壓力,使得水不再上漲了。你瞧,剛才我說了,因為穴頂狹窄,如果沒有裂縫,就有救吧!我一開始就在想這件事呢。是託了空氣壓力的福呀。”
洞窟把我們禁錮了起來,取而代之,由於洞窟本身的性質,又救了我們。
如果再詳細寫那之後的情況就沒意思了,因繁就簡,迅速總結一下吧。結局是:我們逃過了水攻,能夠再次繼續地底下的旅行了。
離退潮還有一段時間,但是知道得救了,我們的精氣神兒也來了。這期間,在水面上漂著算不了什麼。
終於退潮來了,以同上漲時相同般的速度,水迅速地退去。水的入口,好像是在比洞窟高的地方(所以,漲潮時在達到那個水準之前,水一度進來了),水不是從那入口退出去的,在洞窟的地面上,有許多幾乎感覺不到的裂縫,是從那些裂縫流出去的。如果沒有那樣的裂縫,這個洞窟將永遠充盈著海水吧?
數10分鐘後,我們已經能夠站立在水枯了的洞窟的地面上了,真是得救了。但是,我們雖然不是唐僧,卻的確是去了―難又來一難。因為剛才的鬧水,我們把火柴弄濕了。有蠟燭,卻無法點火。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因為黑看不見,但我們一定都是臉色變得蒼白。
“用手摸吧。沒什麼,不躭是沒有亮光嘛,我們已經習慣於黑暗了,說不定用手摸反倒對方位更敏感。”諸戶用哭樣的聲音不服輸地說。
第40章 絕望
於是,我們決定按照先前諸戶的方案,用右手觸著右側的穴壁走,如果走到盡頭了,再沿著另一側的穴壁返回,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不使右手離開穴壁。這是最後剩下的惟一走出迷路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