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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江璇,她的腦子是不是吸毒吸傻了?她既然這麼在乎簡東平,怎麼還會跟別人……”江璇在她眼裡可不是那麼隨便的女孩。
“她說那可能是在她沒意識的情況下發生的,她們那堆人不是都很亂嗎?有幾次她跟她那些朋友在夜總會裡狂歡,醒來的時候,發現衣服沒穿好,他們那堆人男男女女都有,她不知道是跟誰,她都記不清了。”
被依依這麼一說,邱元元從心裡同情起簡東平起來,她憤憤不平地說:“那你還怪簡東平幹什麼?他那麼愛江璇,但他得到了什麼?”
“我知道江璇是咎由自取,也知道她傷害簡,傷害得很深,但是看見他現在有新女朋友,我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我總覺得他即使不跟江一起去死,也應該孤單一輩子,這好像才是真正的愛情,我是不是很惡毒?姐。”趙依依皺著眉頭說。
她剛想回答,就聽到背後傳來李震的聲音。
“依依,你們在幹什麼?客人都要走了。”
“走就走唄,你送送他們不就得了?”依依又耍小姐脾氣了。
“別鬧了,我也得走了,出來送送我們,”李震笑嘻嘻半帶命令式地把依依拽了過去,接著他又看看邱元元,“姐,你也來吧。”
“好了,這就去。”邱元元笑著答應道。
“叮咚——”
外面傳來一陣門鈴聲。
“這麼晚了,誰會來?”趙依依嘀咕了一聲,奔了出去。
難道是他?邱元元心裡先是一陣興奮,隨後馬上就冷靜了下來,她知道,不可能是他。這個家的人都認識他,如果他貿然闖進來,那未免也太冒險了。那會是誰?莫非是警察?一定是的。今天親眼目睹他們擁抱在一起的那一幕後,警察一定認為,他會來找她,她本來也希望如此,但她心裡明白,如果警察已經注意到她了,那麼他還是不要來找她為妙。因為,警察肯定會派人日夜監視她和她的家,沒準還會監聽她的電話,為了他的安全,他最好還是離她遠點。情人節的喜悅和興奮從她心頭散去,她現在只覺得煩躁不安、失望、惱火和氣憤,並且發瘋一般想去自己的房間看個究竟。
她走到客廳里,趙依依已經打開了門,果然不出所料,進來的就是她今天遇到的那兩個警察。她首先注意到的是那個略微年輕的小警察,他燒成灰她也認識!今天就是這個人用警棍打了她最喜歡的人,她現在想到陸勁彎下身子那痛苦的模樣,還心裡疼得發顫,而此刻,這個人正在客廳里東張西望,像是在尋找什麼蛛絲馬跡,她真想放條藏獒去咬斷他的腿,可惜她沒有。
“能跟你單獨談談嗎?”岳程無視所有人的存在,走到她跟前,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她臉一板。
“有事嗎?”她問。
“沒事我不會來。”
旁邊傳來輕輕的咳嗽聲,是簡東平。
“元元,既然你有客人,我們就先走了。”他說。
她別過頭來,為了顯出區別對待,她很熱情地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James,我送你出去。”
她把簡東平和凌戈送到大門口。
“留步留步,你家還有客人哪。”簡東平說。
“你的車呢?停哪兒了?”邱元元知道簡東平開輛吉普車。
“在對面,看見了嗎?”簡東平朝對馬路一指,她果然看見對面的飯店門口停著輛吉普車。
“James,你有我的手機吧。”她說。
“當然。”
“給我打電話,我們抽個時間好好聊聊。”
“好啊。”簡東平笑著說,一邊為凌戈拉開了車門。
他笑得很開朗,卻讓邱元元心裡卻微微有些難過。依依剛剛向她透露的心酸往事,讓她對這個自負聰明的男人有了新的認識。江璇的墮落,她本來一直認為他有很大的責任,她總覺得,對自己深愛的人,無論她做什麼,他都應該不離不棄,如果她吸毒,他就應該幫她戒毒,但今天的事卻讓她徹底原諒了他,因為她明白,世上沒有什麼無條件的愛,假如她碰到同樣的事,假如她是簡東平,就算有再深的感情,到最後,她恐怕也一樣會放棄,因為性是底線。
她可以容忍她的男朋友是罪犯,可以容忍他的殘暴,但卻不能容忍他的放縱,不能容忍在跟她交往的時候他還染指別人,即使是無意識犯的錯也不能原諒。
幸虧陸勁不是這樣的人。
在他跟她相處的那段日子裡,大部分晚上,他都睡在沙發上,偶爾他也會躺在她身邊,但總是背對著她。有時候,他每個毛孔都在訴說著他的需求,但他並沒有因為饑渴難耐就對她亂來,更沒有去找別人,他始終在她身邊,有時畫畫,有時洗澡,有時喝冰水,只等著體內的烈火慢慢熄滅。
正因為在他囚禁她的那段日子裡,他忍住了自己的欲望,正因為他明明愛她,卻什麼都沒做,她現在才會那麼愛他。他以他的忍耐,換回了她的心。
關於James的病,《淑女》里有記載:
“三年前,你有個女朋友,你的,嗯,你的事跟她有關嗎?”凌戈知道簡東平在三年前跟一個女模特談過戀愛。
他看了她一會兒才說:“我離開她後,才發現她把一種病傳給我了。”
傳染病?
“什麼病?”凌戈問道,她想猜肝炎,但沒說出口。
他沒說話。
“很嚴重嗎?你,治好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他把目光移向別處,點了點頭。
“什麼,什麼病啊?”她又問。
“你怕了嗎?”他盯著她的眼睛看。
她搖搖頭,堅持不懈地問道:“到底是什麼病?”
“別問了,凌戈,我不會說的。”他笑笑放開了她的手,提醒道,“別忘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她還是有點不甘心,剛想開口,他就提高嗓門說:
“我沒辦法說,也沒什麼好說的。”
她不敢想是什麼病讓他“沒辦法說”,但她知道,這場病一定曾經讓他非常痛苦,想想也真慘,三年過去了,竟然還沒完全好。她仰頭望著他,忽然覺得他好像快被黑暗吞沒了,於是對他的同情頓時泛濫成災。
送走了簡東平和凌戈,她回到客廳里,看到岳程正在跟她妹妹趙依依說話,她走近的時候,妹妹忽然回過頭來,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她。她立刻明白,警察已經把陸勁的事告訴她了。妹妹的目光里既有擔心,又有警告,仿佛在說,姐,我快結婚了,你可別鬧出什麼事來啊。
“依依,你先去送送李震。”她對妹妹說,現在他沒工夫解釋。
依依好像還想說什麼,但看了一眼那兩個警察後,她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好。你們先聊。”她擠出一個笑容來,轉身跟李震一起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