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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清潔工的上班時間是清晨五點,而在這之前,已經有人冒用清潔工的名義報了警,這個報案人,既可能是兇手,也可能是一個驚慌失措的過路人。所以,有必要重聽一遍那個報警的錄音電話。
第三,如果,金小慧的15萬元沒有進入公司帳戶,那很有可能就是被容麗和她的堂哥吞了,但這只是猜想,所以,需要核查一遍兩兄妹的個人帳戶,並對兩人分別進行詢問。
第四,容麗的話有一部分屬實,那個民工肯定是被雇用的,所以可以在附近的建築工地找一下有沒有這樣的人,同時也可以向附近街道的商家打聽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民工的離去路線。
岳程整理好思路,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怎麼啦?”坐在他對面的陸勁好奇地看著他。
岳程把剛剛獲得的四條信息以及自己的分析和決定一五一十都告訴了陸勁。
“你分析得不錯。”陸勁笑著說,“只不過,這四條路可能都是死路。第―,要在一個長途公共汽車站調查一個陌生人是否來過,簡直就是大海撈針,我不相信有人會記得,就算有人說自己有印象,你也不敢相信。第二,報案的人,就算是兇手本人,你通過這個報警電話又能知道什麼呢?元元幾年前就告訴我,她在地攤上買過—種叫變聲器的東西,這種東西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聲音,花10元錢就可以讓警方搞不清這個人是男是女,所以,這也是一條死路。第三,那筆錢雖然沒進那家廠的戶頭,但並不能證明,金小慧這筆錢就是被容麗騙走的,即使你知道這裡面疑點重重,也很難抓住對方的把柄,因為對方早有準備。容麗完全可以說,她跟金小慧是好朋友,經她同意,她才暫時保管這筆錢的;她還可以說,工廠已經向金小慧提供相關的投資證明。我相信他們肯定提供了。如果容麗正是為此謀殺金小慧的話,那他們肯定已經事先做好了應對警方核查的準備,因為他們知道警方遲早會找到他們的,所以這條信息說明不了任何問題,……還要我說下去嗎?”
岳程被陸勁說得腦袋發漲,四肢乏力,什麼話都不想說。
陸勁繼續說道:“至於最後那條。哈哈,那個建築工人,不知道警方找到他要花多少時間和精力,但是即便找到了又怎麼樣?也許他會說,是一個戴著大鬍子的男人叫他上門搶花的,或者,他還記性不好,智商很差,他根本記不得是誰雇用他的了,也記不得那個人的長相和說過什麼話,……到時候你們可怎麼辦?”陸勁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岳程瞪了他一眼,他從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塞在嘴裡,點上了,接著,拿起手機隨意撥了某個電話。
“元元,陸勁有話跟你說。”他對著電話里說了一句,便把手機遞給陸勁。
他很髙興地看到,剛剛還一臉得意的陸勁,現在馬上換了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哼!你這死罪犯!叫你猖狂!我終於找到了治你的辦法。
“快接啊。”他一邊催促道,一邊又對電話那頭說,“元元,你別急,他剛上完廁所,總得先把褲子穿好,再來接電話吧。”
陸勁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奪過了手機。
“元元,其實,我剛剛在……洗手,”陸勁低聲解釋道,但他馬上就發現不對勁了,“喂,餵。……元元,元元……”他朝著電話里喊了幾聲,對面沒反應,他慢慢抬起頭,盯住了岳程,後者早已經咧開嘴笑開了。“有你的,警察騙人!”陸勁用手機指著他,氣哼哼地按斷了電話。
“警察騙犯人,那不叫騙,那叫兵不厭詐。”岳程笑道,他現在心情好了起來。
“有本事去騙歹徒啊,別騙我。”
好吧,繼續討論案情。
“我知道,你是不會去找什麼建築工人的,你會在那裡等著,看容麗是不是會被殺死,然後以此來判斷她是不是‘一號歹徒’,對吧?”岳程覺得這真是典型的殺人犯邏輯。
“雖然不太厚道,但你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方法。這樣我們就可以少一個嫌疑人了,而且是徹底的,毫無疑義地少了一個嫌疑人。可惜……算了。”陸勁笑著搖搖頭,“所以,我說這幾條路差不多都是死路,當然也不是毫無希望,只不過,離希望太遠。”
“那你的近路呢?”岳程想到了陸勁在吃大排面之前說的話,“鍾明輝的檔案,研究得怎麼樣?”
陸勁自回來後,就開始研究“鍾明輝們”的檔案資料了。
岳程向陸勁提供了本市從1900年至1998年出生的所有叫這個名字,以及名字相近的人的名單,共四十五名,排除名字相近的,有十二名叫鍾明輝,全部為男性,其中五名已經死亡。
“我有了點想法。”陸勁道。
“什麼想法?”
“我今晚主要研究的是這五個死掉的鐘明輝。”陸勁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複印紙。
岳程把這五個鍾明輝的檔案移到眼前。
內容如下:
1.鍾明輝1915年出生教師1990年病故心臟病突發戶籍地址:B區松雲路38弄1號
2.鍾明輝1935年出生工人1991年病故癌症戶籍地址:B區李村路245弄23號3樓
3.鍾明輝1935年出生職員1994年病故肝癌戶籍地址:C區大同路567弄2號
4.鍾明輝1965年出生職員2001年猝死病因不祥戶籍地址:C羅河路334弄5號
5.鍾明輝1994年出生未成年1997年猝死跌入窨井戶籍地址:D區海南路58弄7號
“你看出什麼來了?”岳程什麼也沒看出來。
“歹徒一開始跟我通信時,曾經用過一個具體的地址,我記不得是什麼路了,信封也早就丟了。我想說,他既然有把握能收到回信,這說明他一定就住在鍾明輝附近,或者跟鍾明輝有一定的交往,也許還能隨意出入他的家。具體地址我雖然記不得了,但我有印象好像是B區。”陸勁指了指名單上前面的兩個名字,“這兩人是B區的。”
“健在的鐘明輝中難道就沒有在B區的嗎?”岳程看了一眼被扔在一邊的另一張複印件。
“歹徒最開始的幾封信,都是在1985年至1986年這兩年間寫給我的,也就是在那幾封信里,他用了B區的那個地址。而在活著的鐘明輝里,有兩個是B區的,但一個是1987年出生,另一個是1990年出生的,所以,‘歹徒’不太可能跟他們兩個有什麼關係。”
岳程又仔細看了一遍鍾明輝的檔案資料。他撥通了下屬王海東的電話。
“什麼事,頭兒?”小王的聲音響亮地從電話里冒了出來。
“你還在局裡嗎?”
“在。”
“立刻幫我查一下兩個人的親屬,我馬上就要。”
沒過五分鐘,王東海就把B區兩位鍾明輝的近親報給了他。
“1990年去世的鐘明輝,只有一個女兒,叫鍾慧琴,六十二歲,她的戶籍地址是松雲路38弄,她跟丈夫都健在,他們有兩個女兒,都已經成家。1991年去世的鐘明輝,他的老伴在1999年病故,他有一個兒子,名叫鍾海平,現年四十三歲,是S市原子筆廠的工人,目前病退在家。戶籍地址也是李村路245弄23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