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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這時,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興奮的尖叫:
“陸勁!”
啊,是元元的聲音!
他們同時轉過身去,看見一輛汽車在他們身後停了下來,不是元元的車,但元元走了下來。她穿的是褐色短風衣和長統靴,岳程很高興她保持了自己的一貫穿衣風格,他覺得她的瀟灑比別人的低胸打扮性感百倍。
“元元!”陸勁驚喜地叫了一聲。
“你來啦。”岳程也跟她不冷不熱地打了個招呼,心裡卻長舒了口氣。
“陸勁!你們在那兒幹嗎?”她來不及關上車門,就大步流星地朝他們走來,看上去,她有意跟她的心上人打個熱情的招呼,但陸勁立刻作了個手勢,讓她留在那兒,她瞥了一眼他們前面的那輛車,放慢了腳步。
謝謝你,陸勁。
岳程用眼神向陸勁傳達了謝意,隨後,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輛車上。
駕駛座上的女人大約三十多歲,燙著短短的捲髮,穿著件紅色的低胸毛衣,她靠在椅背上,仿佛睡著了。
“金小慧。”他聽到陸勁在他身後說。
“你認識她嗎?”他回頭問陸勁。
“一個義工。我坐牢的時候,她曾經來看過我兩次,還給我寫過信。她說她是個佛教徒,最大志願是幫助別人走出困境。”
“你跟她說起過這裡嗎?”岳程望著金小慧嘴巴旁邊的血漬和半睜的眼睛,心情沉重地問。
“沒有。”
那她怎麼會在這裡?
陸勁沒有回答。
“你那裡有手套紙巾之類的東西嗎?有鉗子更好。”岳程對邱元元說。
元元看了一眼車裡的人。
“你等等。”她道。
不一會兒,她拿來了一副白手套。
“我車裡正好有一副,你也許戴不上。”她對岳程說。
岳程戴上邱元元的手套時,看見陸勁正準備把頭鑽進車窗,連忙拉住他,惡狠狠地說:“喂!檢查現場是警察的事!”
“你那麼凶幹什麼!又不是他幹的!”邱元元怒道。
“一邊去!”他不耐煩地朝她揮揮手。
邱元元似乎還想說什麼,但陸勁立刻拉了她的手,走開了。
岳程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爬進車裡。他先試了下金小慧的脈搏,不出所料,已經死了,而且根據他的經驗,她應該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死因則很可能是中毒。
她臉上化著明艷的妝,手邊是個紅色小坤包,包里有一盒煙,一瓶指甲油、一個鏡盒、一個打火機、一條紙內褲和一個小藥瓶。藥瓶內空空如也。
“你怎麼發燒了?”邱元元把手放在陸勁的額頭上試了試道。
“不是發燒,只是體溫高,”陸勁心神不定地答道,他現在心裡掛念著岳程那邊的情況。雖然他真想好好抱抱眼前這個小女人,真渴望把頭埋在她的脖子裡,聞一聞她的氣息,但是只要一想到身後那輛車裡的金小慧,他的熱情就退了下去。他很高興,她也克制住了自己,並沒有太親昵的舉動。
“我有話問你,元元,山裡的藍絲帶是你系的嗎?”他本來很肯定是她乾的,但現在,又有點動搖了。
“當然是我系的。”她道。
“你怎麼會想到要系藍絲帶的?”
“嘿,你的路線圖!忘啦?我曾經沿著你給我的路線圖來這過這裡好幾次,聽說有人要抓你,估計你就會從這條路上下來,因為日子久了,怕你不認得路了,所以系了藍絲帶提醒你,另外也是告訴你,我來啦。”她笑著說。
原來我不在的時候,她真的曾經來過這裡,一個人爬過這座山,還不止來了一次,他看著她,費力地忍住想要撫摸她頭髮的衝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下去:
“那麼你把車停在哪裡?為什麼我們下山的時候沒看見你?”
“我把車停在離農場不遠的停車場了,然後跑步到山這邊,翻過這座山,爬到農場門口那口廢井旁邊,沿途作了標記。放心,我從樹叢里爬出來的時候,沒人注意我。我在小賣部那兒碰到兩個警察,還向他們問路呢。聽說我是記者,他們對我別提多客氣了。我本來指望能在山上碰到你們的,但沒看見你們,我不知道是否已經跟你們錯過了,所以只好去買些土特產了。”
“土特產?”陸勁很困惑。
“我以前每次來,都會買一大堆土特產回去,支持你家鄉的旅遊事業嘛。”她笑道。
想到她每次來都提著大包小包回去,他既感傷又感動,於是他終於忍不住,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後來呢?”他溫柔地問道。
他的動作讓她心情大好,她靠他近了些,繼續說了下去:
“賣東西的大媽認識我,對我很客氣,於是我就順便向她打聽了點消息。我問她,為什麼這裡有那麼多警察,她告訴我,警察是來抓逃犯的,有個逃犯來村里看他的老相好了。我估計她說的八成就是你。這時候,我聽到那兩個警察在用對講機說話,說逃犯把那個女人打傷後就逃走了,聽他們的意思,好像事情是剛發生。我估算了下時間,估計你們到山那邊還早,所以就悠哉悠哉地跑到農場的農家樂飯店去吃飯了。吃完飯,我慢悠悠踱步到停車場,然後開車到了這裡。我的時間掐得很準吧。”邱元元得意地笑起來,隨後問道,“你是不是去看你的老相好小月了?”
“是她。”
“我猜就是。”她奪過他手裡的布包,打開看了下,隨後眉毛向上一挑,丟還給了他道“瞧瞧,人家對你多有情,還給你蒸饅頭呢,不跟人家吻別,還把人家打昏,太不地道了吧。”
“你怎麼知道沒跟她吻別?”他忍不住調侃道,但馬上有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在他跟她之間最好不要隨便開這種玩笑,因為他很了解她,她會當真,說不定立時三刻就會產生報復性的情慾,而他又太明白自己了,如果她是高升鞭炮,那他就是炸彈,一旦她爆發,他只會爆發得比她更強烈。
另一方面,為了岳程,他也不想跟她過分親熱,因為這個人剛剛向他坦白了自己的感情,他很清楚這種坦白背後隱含的意思,岳程其實是在懇求他體諒自己的心情。他不想破壞這種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點信任和友誼,所以,趁她還沒反駁,他立刻岔開了話題。
“元元,你當時從這邊上山的時候,有沒有看見那輛車?”他用頭指了指身後。
邱元元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
“我上山的時候,這裡什麼都沒有。”她道。
“你肯定嗎?”陸勁心裡一驚。
“如果有那輛車,我一定會跑上去看的。可是,我確實沒看見它。”
“那你開車回來的路上,有沒有碰到什麼人?我說的是,單個的行人從這個方向離開。”陸勁覺得兇手一定是一個人,並且一定是開車到這裡,把屍體扔在車裡後步行離開。他回頭看了眼那輛車,車子很小,後車箱根本藏不了自行車或者電瓶車,所以要麼他是步行離開的,要麼就是把交通工具藏在這裡的山林里。而這就意味著,兇手來過這裡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