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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不敢嗎?!”陸勁用槍戳了一下他的後腦勺。
“哼!”他冷笑一聲,繼續往前開,他知道這條小路雖然荒涼,但再轉幾個彎就能開上回去的那條路。
陸勁看出了他的企圖,從后座縱身撲過來搶他的方向盤。
“調頭!”陸勁叫道,聲音已經有點急了。
“滾開!”他想推開陸勁,但沒成功,他們兩人很快就在車上撕扯了起來,陸勁在力量上雖然不是他的對手,但畢竟也是個男人,所以也不弱,他想用單手擺脫對方的糾纏和襲擊並不容易。陸勁抓住他的手腕,奮力想將它從方向盤上移開,他則騰出一隻手來捶打陸勁,
“滾開!蠢貨!想出車禍嗎?”他罵道。
陸勁用槍把狠狠打了一下他的頭,啊,好痛!怒火從他被襲擊的地方迅速蔓延開來,他忽然失去控制地破開嗓門大吼道:
“你也配打我?!你這屁股開花的軟蛋!”
說完,他騰出右手,往後就是一拳,陸勁輕巧地避開了,但馬上就發瘋般朝他撲了過來,這次他沒有揮拳揍他,而是用胳膊肘死命把他的脖子往後扳,雖然陸勁的力量還不足以要了他的命,但他還是覺得脖子上受到了重壓,透不過氣來,他本能地想撥開對方的手,一邊掙扎,一邊抬起頭,正好看見陸勁的臉,暴怒已經使這張原本斯文清俊的臉完全變了形,他嘴唇禁閉,雙頰像拔了牙那樣癟了下去,低垂的睫毛下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樣鋒利……魔鬼的臉他終於見識了!沒錯,這目光,這臉,這表情,就是屬於殺人狂的!他殺人時,應該就是這副殘忍暴怒又興奮的表情,想想那些被害人,在臨死前,看到他這張臉時是什麼心情,剛剛還是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在一瞬間就變成了惡魔,即使是看過很多兇犯的他,在猛一下子看見陸勁的臉時,也禁不住會心裡一涼。
但是真奇怪,陸勁居然沒用槍打他的腦袋,在受到如此嚴重的侮辱後?他為什麼還不開槍?按理說,在這樣的情形下,陸勁只要開一槍就能立刻解決問題,但是他竟然沒有開槍,而是很愚蠢地用了最沒效的辦法——掐他的脖子,難道他以為現在對付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嗎?看來剛剛那句話戳到了他的痛處,這混蛋完全是被氣糊塗了,喪失了思考能力。
陸勁顯然不是個會吵架的人,被嚴重羞辱後,竟然答不上話來。只是用胳膊肘猛地將他的頭頂撞到玻璃窗上,發出“咚“地一聲巨響。
媽的!好痛啊!
“難道你害羞了?”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一路將車開上了一座顫顫巍巍,沒有圍欄的小橋,這是通往S市的必經之路,小橋前方的路牌已經指明了方向。他還看見離小橋大約200米的地方,路旁有個巨大的石礅,他相信如果將車開過去,用車尾去撞那個石礅,那麼陸勁一定會……
“咚!”他臉上有挨了一拳。
“調頭!”陸勁命令道。
“去你媽的!”他罵道,
他知道車子在東搖西擺,他知道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靜,但是反覆被打和被騙的羞辱感讓他忘記了一切,他現在只想打擊這個讓他陷入絕境,還有可能毀了他一生的混蛋。
“你以為別人不知道嗎?你也不想想怎麼會沒人看見?”他扯著喉嚨惡聲惡氣地大笑,“砰”!他的下巴上挨了一拳,“砰!”又一拳打在他的脖子上。
怒氣騰地一下從腹部竄了上來。混蛋!不揍你,以為我是吃素的!他雙手放開方向盤,背過身去一拳朝陸勁打去,就在他的拳頭要接觸到陸勁的臉時,他忽然看見陸勁的身體出現在他的頭頂上方,接著他覺得身子和車都在往下墜。糟了!
等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時已經晚了,他覺得自己正在墜入深淵。接著,他什麼都不知道了。
七。2008年3月9日晚上
“還沒通嗎?”簡東平看了一眼身邊的邱元元,半小時前,她就一直在打陸勁的電話,但始終沒聯繫上。
“沒通,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邱元元悻悻地掛了電話。
“他跟你說過什麼嗎?”
“他說要跟岳程單獨見一面,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她憂慮地看著他,低聲問道,“你說他會不會是被抓了?”
“你多久沒聯繫上他了?”
“從下午三點我開始打他的電話,一直沒打通。”
那麼長時間了,簡東平想,估計是凶多吉少,陸勁八成已經落網了。也許是從他的表情里猜出了他的想法,邱元元看了他一眼後,便拿出手機怒氣沖沖地撥通了電話。
“你打給誰?”簡東平看她的臉色,不像是要打給陸勁。
“岳程。直接問他最乾脆!如果他真的被抓了,那至少也是個結果!我不想像個傻瓜一樣乾等著!”她的聲音里透出隨時準備大吵一架的朕兆。
“也對。”簡東平點頭道,他也很想知道結果。
但是邱元元拿著電話在耳邊聽了很久,最後還是放了下來。
“怎麼啦?”
“打不通,電話不在服務區。”
“跟陸勁一樣嗎?”
“可不是。”
“你再打打看,按理說,警察的手機是不能關的。”簡東平覺得這很奇怪。
“好吧。”邱元元再次撥通了岳程的電話,過了會兒,她按斷電話,朝簡東平搖了搖頭。
“也許只是個巧合。我讓我爸幫忙打聽一下,如果陸勁被抓的話,應該不難打聽到。”簡東平道,
“謝謝你。James。”邱元元有些泄氣地把手機放進了包里。
服務員把兩人的簡餐端了上來。
簡東平看見面前的海鮮套餐,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餓了,中午他在雜誌社對面的小飯店吃飯時,坐在對面的人大概感冒了不斷擤鼻涕,害他飯吃了三口就扔下走了。
“你中午不是去找你家律師了嗎?他怎麼說?”他一邊問一邊往嘴裡送了一大口飯。
邱元元拿起筷子也吃了起來,她點的是燒鴨套餐,白米飯上整整齊齊地排列著5塊燒鴨,油亮的燒鴨皮看得簡東平垂涎三尺,但他看得出來,她一點食慾都沒有。
“他說,陸勁的東西的確都還給他媽媽了。”邱元元說。
“這麼說……”簡東平剛想開口,邱元元就接著說了下去。
“我後來一直在想我們中午說的話,假設兇手是跟陸勁通信的一號歹徒,假設他向陸勁要信是為了要回自己的犯罪證據,假設陸勁媽媽的死跟他有關,我只是說假設。”
“好,就算是假設。”
“那麼兇手又是怎麼知道那些信會在陸勁媽媽的手裡呢?如果他是個在現實生活中跟陸勁完全扯不上關係的人,他怎麼會知道這些事?報上連陸勁殺人的事都沒登過,正常的情況下,如果是一個跟他失去聯繫好幾年的筆友,恐怕根本連陸勁入獄的事多不會知道,除非他親自到他家來找過他。”邱元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