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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東平全神貫注地看著他,但眼神中充滿了懷疑,好像在問,這是真是假?也太玄了吧?會有這種事?
“是不是很離奇?”他問。
“的確很離奇。你說的一大筆錢指的就是這個寶藏?”簡東平笑著問。
“可以這麼說。”簡東平的反應,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他們兩個在吵什麼?我覺得,如果真有那張所謂的藏寶圖,他們根本就不應該殺那個人,應該脅迫他帶路去藏寶地點才對。”簡東平略帶嘲諷地說。
“說的也是。但問題是,他們兩個意見不一致,一個相信有這回事,另一個不相信,一個主張把人留下來,押著他去找寶藏,另一個則嫌那太麻煩,還不如殺了他,拿了現錢走人更乾脆。其實殺那個人應該也只能算是誤殺。兩個搶劫犯中的一個,就叫他劫匪乙好了,脾氣非常火爆,被殺的古董商又好像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得意忘形的時候,無意中點了他的痛處,說起了他在中學時偷女生內衣的事,把這個人惹惱了,於是就一刀捅了他,等劫匪甲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兩個就是為這個吵得不可開交的,劫匪甲埋怨劫匪乙不該下手這麼快。”
“那後來呢?”
“劫匪乙要求獨吞搶來的小古董和現金,因為是他動的刀,他當時說了很多話,我只記得大致的意思是,‘你反正想要的是那張藏寶圖,那你就光拿這張圖吧,’劫匪甲當然不肯,他們越吵越凶,後來就打了起來,最後劫匪甲把劫匪乙捅死了,把屍體拖到破廟後面的樹林裡埋了。因為劫匪甲沒辦法一隻手拉著屍體,一隻手又提著箱子,再說,他大概也認定破廟裡沒有其他人,所以,他處理屍體的時候,沒把箱子帶走,把它留在了破廟裡,我就是趁這個機會拿走了箱子。我把箱子藏在我平時常去寫生的一個山洞裡。後來我發現,箱子裡面除了一些衣服外,只有紐扣和鼻煙壺,並沒有什麼藏寶圖。更有趣的是,我後來又去過那座破廟後面的山林,我找到了埋屍體的地方,但那只是個坑,屍體不見了。”
“有沒有可能是兇手埋完屍體後回來發現箱子不見了,知道可能有目擊者,所以他臨時又把屍體轉移了地方?”簡東平猜測道。
“有可能,但是不能肯定。”
“我還有個問題,埋屍體應該需要挖坑吧?”
“不錯。”
“他用什麼工具挖的坑?如果他要轉移屍體,那就意味著得挖兩次,不會是用手吧?”簡東平露出思索的表情。
陸勁笑了笑,他之所以喜歡簡東平就是因為這個道理,跟這個人說複雜的事非常容易。
“問得好,可惜我不知道答案。那天我沒跟著他,我怕被他發現,拿了箱子就跑了,我一回頭,因為當時天太黑,我只看見他蹲在那裡,其實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在挖坑,這我是猜的。”陸勁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的那位筆友,他非常感興趣。問了我好多關於那件事的細節,其實我自己記得的也不多,我後來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房間裡沉默了幾分鐘,隔了一會兒,簡東平問他:
“你覺得一號歹徒的案子跟這事有關?”
陸勁看見簡東平的眼珠在左右移動。
“他對藏寶圖的事堅信不疑,他說他想找到那張藏寶圖,然後用挖到的寶藏買下一個大農莊,在那裡過上一夫多妻的美好生活,再生十五、六個孩子,這就是他的夢想。”陸勁站起身,因為腰部受過傷,今天又挨了打,所以久坐讓他覺得渾身僵硬,很不舒服,他在屋子裡一邊踱步,一邊說,
“我一直跟他說,那所謂的藏寶圖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即使存在也可能是假的,哪會真有什麼寶藏?但是他不死心,據我所知,他查了很多關於晚清海盜方面的資料,另外,他還查到了那個被殺的古董商,他說一些關於那個人的事,但我都忘了,只有一件事我記得很清楚,他對我說,那個古董商的弟弟繼承了哥哥的遺產,後來帶著老婆孩子一起搬到了S市,這個古董商的弟弟有個孩子跟他叫同樣的名字,當時正好是三歲。”
“也叫鍾明輝?”
陸勁點了點頭。
“他說,那個孩子被他殺了。”
簡東平似乎吃了一驚,但沒有立刻說話。
“我一直以為他在說笑話,但是現在看起來是我搞錯了,他真的幹了那件事。”陸勁道。
“他有沒有說,他是怎麼殺的那個孩子?”
“也許說過,但我記不得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我想要看他給我的信。”
“你們,最後一次通信是什麼時候?”
一個普通的白色信封在陸勁的腦子裡一閃而過,信封背面兩個紅色的指印顯得特別刺眼,紅色的,對,是紅色的,沒記錯,那是誰的指印?紅色是血嗎?
“很久了,不記得了。”他搖了搖頭。
簡東平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過了一會兒,問道:“好吧,你說了這麼一大堆,想讓我幹什麼?直說吧。”
“我想讓你幫我查一查這個古董商,還有那個死去的小孩。你知道,警方只會讓我說,他們什麼都不會告訴我。”陸勁盯著簡東平的眼睛,“還有,能幫我給元元打個電話好嗎?”
“你要用我的電話跟她說話?”
“我想讓你給她打,我不能跟她說話,她的電話有可能被竊聽。我想約她出來見個面。”
“你剛剛在她的方面沒留下紙條?”
“沒有,我怕警察發現,會對她不利,我只給她留了個暗號,但不知道她是否能理解。而且,這個暗號只說了一半,接下來,只能由你來補充了。”
簡東平笑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幫你?”他問。
“如果你不幫我,我就只好……”陸勁正說到這兒,忽然聽到樓上傳來開門聲,簡東平一個箭步奔到客廳,從衣架上摘下一頂帽子扔給了他。
“這也你搶的。”簡東平低聲對他說。
白髮是他最顯著的特徵。他連忙戴上,坐回到了桌邊。
不一會兒,一個扎馬尾巴,穿紅毛衣的漂亮姑娘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她看見陸勁先是吃了一驚,用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隨後便當作沒看見似的,徑直走進了飯廳,從冰箱裡拿出了個壽司出來。
陸勁和簡東平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簡東平不說話,陸勁知道,現在什麼話都得他先開口,這樣簡東平以後才可以全身而退。
“James,這就是你女朋友吧?”陸勁裝模作樣地問道。
“是啊。我的女朋友。”簡東平道。
“嗯……你說的沒錯,很漂亮,很可愛。”陸勁點頭道。
“本來就是。”簡東平笑了笑。
女孩正專心致志地剝著壽司上的保鮮膜,聽到他們說的話,她抬起頭,回頭看了看他們,但兩人都假裝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