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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上哪兒去?”他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不知道。”她用纖細的手指撫摸著他的嘴唇,眼神呆滯,“我只想離開,哪兒都行。哪兒都行,我只想跟你兩個人過平靜幸福的生活,我的要求高嗎?”
他看了她一會兒,抱住了她。
“不高,一點都不高……”他輕聲回答她。
“亞安……我只想跟你在一起,過最普通、最普通的生活。”她撫摸著他的脖子和胸膛。
他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好吧。”他終於屈服了,“聽你的,我們離開這兒,但是我得先準備一下。去昆明好嗎?”
他們結婚後,曾經到昆明玩過兩天,他知道她很喜歡那個地方。
“昆明。哦……我去過。”
“我們先到那兒落腳,然後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走,你看好嗎?”
“啊!”她驚喜地叫了一聲,但臉色瞬間又黯淡下來,“可是你的事業怎麼辦?亞安,你在這裡已經有了成績。”
“我也可以在那裡開業,心理醫生到處都需要,或者……”他想了想說,“我改行。”想到不得不就此捨棄自己多年來辛苦創下的事業,他覺得很灰心,但是低頭看見她,他又覺得,其實也沒什麼不能捨棄的,只要她能跟他在一起,他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不當心理醫生,也許還可以做點別的,比如開家咖啡館什麼的。她伸手撫摸著他的臉,眼睛裡充滿了淚水。
“亞安,是我害了你……”她的眼淚滾了下來,接著就哭了起來,“你就當,當我剛才說的是胡話吧。我乖,我不走了,我不能讓你為了我,把什麼都放棄,而且……他們沒證據,他們沒證據。”
“說得對,他們沒證據。不過……”他把她柔弱的身體緊緊抱在懷裡,心裡卻異常冷靜,“你剛剛說得也有道理,我們得有所打算。”
“亞安……”
他垂下眼睛望著她,微微一笑,道:“別擔心,我在。”
“我們不走了,不走了。我會好起來的。”她道。
“讓我來安排吧。”他說完,一邊解開了她胸前的扣子,一邊吻住了她。
真奇怪,在認識她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喜新厭舊的人,他對任何人的身體都不會有持久的興趣,但是十年來,他對她卻從來沒有厭倦過,也許是禁忌和絕望總能激發更多的欲望吧,無論何時,只要她柔軟的身體依偎在他懷裡,他就會蠢蠢欲動……
他又情不自禁地拿起了電話,他想聽到她的聲音。
他知道自從休假以來,她就很少出門,除了去菜場和附近的超市購買一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外,她大部分時間都躲在家裡。他打電話給她,她總在家,所以這持續了近一個小時的忙音是不正常的。
但是,他在電話里聽到的仍然是忙音。為什麼?
他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決定立刻回家看一看。
三十分鐘後,李亞安驅車回到了家。他沒有按門鈴,直接用鑰匙打開了門,屋子裡靜悄悄的。
“小優。”他一進門就叫她的名字,但沒有回音。
他快步走到臥室,沒人,陽台上也沒有,衛生間空空如也,她新洗的內衣還晾在浴缸的上方在滴水,化妝鏡前,她的一把梳子掉在地上……他又疾步走回客廳,一眼就看見了她平時去超市時用的拎包還掛在衣架上。他翻看那個包,裡面的東西、錢包、門鑰匙、小筆記本一樣都不缺,他的心陡地緊張起來——她沒出門。她上哪兒去了?
他坐到客廳的沙發邊,腦子裡一片空白,他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小優到哪裡去了?她絕不會不帶錢包就出門,也不會不說一聲就離開他,不,她不會離開他的,他跟她心裡都明白,他們兩個就像魚和水,誰都離不開誰。
那麼她到哪裡去了?難道……難道是她昨天擔憂的事真的應驗了?警察抓人雖然未必需要足夠的證據,但他們的速度有那麼快嗎?而且警察應該不會無聲無息地把她帶走,他們至少應該會通知他,不,應該不會是警察……如果不是警察?那會是誰?會不會是那個人?陸勁!……他的心一下收緊了。以前,李亞安從來沒怕過這個人,但是現在,一想到這個人的名字,他就會心跳加速,頭皮發麻。他知道,陸勁雖然表面斯文,看上去也不具明顯的攻擊性,但是任何時候,只要誰捅到了他的痛處,他就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他才不會在乎小優的生死。
可是在昨天之前,誰會知道他跟那個多事的女人之間會有這麼深的淵源?小優把陸勁的話轉述給他後,他馬上回去翻了陸勁的背景資料,在為陸勁做心理疏導時,警方曾經向他提供過一份。看了資料後,他才恍然大悟,原來當年被陸勁囚禁了近三年的少女就是昨天出現在他家客廳里的邱元元。他後悔沒早點把這件事搞清楚,容麗也許知道,但她只跟他說,要提防這個女人,從沒深談,所以他一直以為她只不過是小優的同事罷了,他知道她姓邱,其他的他都沒注意。
在重讀了陸勁的背景資料後,有一個細節引起了他的注意,在囚禁邱元元的那段漫長歲月里,陸勁竟然保有了她的貞潔,情願扼殺自己的欲望來成全她的名節,這對一個手上沾血的殺手來說,是難以想像的犧牲。李亞安覺得,陸勁能做到這點,若不是因為性無能,就是因為他愛她愛得發狂。
從昨天陸勁對小優說的那番話可以看出,他很愛她,很在乎她,同時也認定了她的失蹤跟他們兩人有關。
所以,也許他今天又來過了,來報復,正好小優一個人在家……
李亞安越想越心慌,禁不住伸手去拿電話……我是不是該打電話報警?
這時,他驀然發現,話筒被橫放在電話機上。
在電話機下面,還壓著一張用原子筆勾勒的素描,他一看便知,畫中的女郎就是小優。她被人當頭打了一棒,倒在地上,然後塞進了一個箱子。
他騰地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小優被綁架了!她是被打昏後,塞進一個箱子帶走的!肯定是陸勁乾的!為了報復!報復!他手裡捏著那張素描,腦子裡忽然響起她的尖叫聲:“救救我,亞安,救救我……”他覺得渾身發冷,牙齒直打戰,不!不!他心裡悽厲地叫了兩聲,用雙手亂抓著自己的頭髮,她流血了!箱子!那該多悶!他無法忍受她受苦,無法忍受她落在別人手裡!現在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也許……應該報警?不,等等,也許這本身就是警察的計策!計策!他們想把我們分開,然後各個擊破!那我該怎麼辦?他下意識地問心裡的另一個自己,我該怎麼救小優?怎麼救她……對了,他不是警察……那個人的目的也無非是想要回屬於他的東西……也許……我該想辦法跟對方做個交易,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