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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敢不敢拋棄我了?”
他注視著她的眼睛,心裡的猶豫隨著手指上的痛感一起漸漸散去。
“不敢了。”他微笑著說。
“是真心話嗎?”
“是的。”
她綻開笑顏。
“那我是你什麼人?”她又問。
“女朋友。”
見她皺起了眉頭,他很想改口叫她老婆,但話到嘴邊又煞住了。他知道她想要的就是這個稱呼,但他不能輕易叫出口,他總覺得自己這麼叫她,是在玷污她。他摟住她的肩提議道:“今晚我幫你洗頭,再幫你吹頭髮,好嗎?就像過去一樣。”
她回眸看著他,又笑了。“好啊。”
“那我們等會兒去超市買個電吹風,再買點那個……”他心裡想的還是那件事,他不想給她留下什麼“愛的種子”。當然,他明白要避免這事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麼都不做,但他知道,這不可能。
“你又說廢話了。根本不用那個,我心裡有數。”元元白了他一眼。
“你心裡有數?”
她看著他,憋了一會兒才說:“你放心吧,我吃藥了。”
“真的?”
她很誠實地點點頭。
“你別為這事操心了,好不好?”她溫柔地在他耳邊說,“我都已經準備好了,不會有孩子的,你放心。所以,你放鬆點,沒事的,不會有事的,我向你保證。”
他有點懷疑,但她坦誠的目光最終說服了他。
看來,元元真的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心裡嘆道,她的頭腦是清醒的,對自己的未來也有著清醒的認識,她知道今晚發生的一切就像四年前她被他囚禁的那段歲月一樣,不管多麼刻骨銘心,到最後終究只會是她美好人生中的一個插曲。
也對,今晚之後,他們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更別說什麼再續前緣了。想到這裡,他慶幸自己剛剛沒有開口叫她老婆,他倒不是不想討她歡心,而是怕叫了之後,自己就真的希望她能成為自己的老婆了。對他這樣沒有未來的人來說,希望就是毒藥。
所以他真是多慮了,元元是不會想跟他生孩子的,她之所以拒絕他採取任何措施,只是希望他們玩得更盡興一些。元元本來就是那種不斷在冒險中尋求快樂的人,天下哪有比跟一個殺人犯談戀愛更刺激的事?仔細想想,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他笑了笑說。
“所以,你不要想得太多。”
“可是我還是得去買點東西。”
“買什麼?”
“我得買點替換衣服。元元,我已經好幾天沒換內褲和襪子了。在岳程家,我不好意思洗,跟他在一起我也忘了買,所以我洗完澡又穿上了髒衣服。”他的語氣有點冷,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些讓自己難堪的醜事,但他還是說了,說完後,他覺得自己就像在她面前吐了一口痰,有點羞愧,又有點惡意的快感。
他很髒,又髒又臭,其實他只想說這句。
但他沒想到,她聽了之後,好像很高興。
“誰讓你發神經去住到岳程家的?跟我在一起,哪會有這種事?這下受罪了吧?你那些舊的晚上就都扔了吧。等會兒我們就去買新的,這次乾脆多買一些,你以後反正都用得著。”她用手指點了一下他,笑著說,“對啦,以後這些事通通都告訴我,我會幫你安排得井井有條的,因為我是你最親的人。不是嗎?”
原來她開心的是他願意跟她分享他的隱秘私事。
他的心又暖了起來,禁不住湊近過去摟住了她的腰,“元元,你當然是我最親的人,除了你我還有誰?”他輕聲說。
他想,如果身體狀況允許,他今晚會跟她再做兩次,然後把剩餘的時間用來多看看她,相聚的時間太短了,他捨不得用來睡覺。
元元回過頭來,朝他嫵媚地一笑,想說什麼,卻忽然瞅著他的身後閉上了嘴。他轉過身去,發現簡東平正朝他這邊走來。
“嘿,沒打擾二位吧?”簡東平笑吟吟地在他們對面坐下。
“你沒去開會?”元元沉下臉,劈頭問道。
簡東平低聲笑起來。
“瞧你這臭表情!你是騙人的,是吧?肯定是這樣!混蛋!”元元一拳揍去,簡東平靈巧地朝後一讓,躲開了。
“元元,人可要懂得知恩圖報,本來我也想來救你的,但是我在對街的二樓,看見你家……嗯……陸老師已經衝過去了,所以我也就不去湊這熱鬧了。”簡東平笑著瞥了一眼陸勁說道。服務員給他送來了一杯冰豆漿。
陸勁笑了笑,問簡東平:“你看到什麼了?”
“燈光太暗,我只能看見巷口。”
“那你怎麼知道我遇到了危險?你既然都看不見裡面!”元元咄咄逼人地問道。
“這有什麼難的?今天一早我在那堆紙板箱裡面一個很隱蔽的位置裝了個小攝像頭。”簡東平若無其事地說。
陸勁正在喝豆漿,被這句話嗆出一陣咳嗽來。元元幾乎跟他同時作出反應。
“James!你,你,你太可惡了!你居然……你,你都沒告訴我!”
“那裡光線太暗,為了稍微獲得一點光,我在紙板箱上方還豎了一塊小小的反光板,但是取景仍然很困難,圖像還是很模糊,其實我只能聽到聲音,我聽到了那傢伙的聲音……”簡東平神情坦然,語調輕鬆。
“James!我真想殺了你!”元元低吼道,一邊不忘給咳得厲害的他輕輕拍了兩下背,他抬起頭時,發現她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簡東平面不改色地從口袋裡拿出一盒錄像帶丟在桌上。
“這個人的聲音我不熟悉,我看還是你們自己拿去研究吧。”說完,他拍拍自己的口袋笑著說,“我可是都交出來了,沒有留底啊!”
“算你聰明!哼!”元元趕緊抓住那盒錄像帶放進了自己的包。
陸勁並不相信簡東平的話,他知道以簡東平個性,不留底是不可能的,但是以他的人品,應該不會把錄像帶作為要挾的資本,所以他也不想再深究了。
他決定不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元元,免得她為此煩惱。
“簡東平,你怎麼知道我們到這裡來了?你跟蹤我們?”陸勁穩下心神後,問道。
簡東平笑嘻嘻地喝了一口豆漿。
“對,我是跟蹤了你們,看你們進了賓館,本來想走的,但我打了個電話後,發現你們又從賓館出來了,於是我就跟著你們到了這裡。我沒馬上進來,今晚我們報社有重要會議,因為我今天沒去,所以電話特別多,在我來這之前的短短二十分鐘裡,我至少接了三個電話。”
“你從同北巷一路跟蹤我們到這兒。你這麼急於找我們應該不會是就想把錄像帶給我們吧?”陸勁的目光從簡東平面前的那杯豆漿移到他的臉上,“你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