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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道理,”簡東平表示同意,又問道,“你是怎麼調查的?”
“喂,你好,我是廣播電台《疑案迷蹤》節目的主持人秋河,我們現在想對參加過節目的嘉賓作一次簡短的電話訪問,不會耽誤您很長時間的。……這就是我的開場白。”她很為此得意,想到了那幾個人不同的反應,她就想笑,“其實我只想知道,他們中誰曾經接觸過死囚,誰有機會知道囚犯物品的去向,誰知道陸勁的案子?誰曾經接觸過陸勁?我把我想知道的,全部穿插在12道選擇題里,然後就一個個問他們。知道嗎?我還給他們準備了禮品呢。”
“是什麼?”
“沙宣洗髮水,怎麼樣?”
“哈哈,不錯。以後你就可以借著送禮品,去跟你的嫌疑人聊天了。”
“那叫回訪。”她糾正道。
“好吧,有什麼收穫?10個人中,有幾個值得懷疑?”簡東平很感興趣。
“一共有4個,其中一個還跟你昨天談到的護士是同一個人呢。”
“容麗?容麗曾經參加過你們的節目?”簡東平很吃驚。
“對,第5期,她是小菲請來的嘉賓,也是她做的節目,那段時間,我們台里派我出去學習了,所以我不知道有她。”她從包里拿出她的黑皮封面備忘錄,翻到了她想找的那一頁說,“她是監獄對口那家醫院的外科住院部護士長,現年46歲。她人好像不錯,挺和氣的,也很健談,我已經跟她約好明天見面了。”
“噢,效率真高。另外幾個是誰?”簡東平吃了一口煎鮭魚。
“第二個是李亞安,40歲,唐山縣精神病院的院長,他是個犯罪心理專家,曾經受警方的邀請多次到監獄跟犯人談心。根據調查表,他在監獄跟陸勁見過面,他沒否認,還說,‘不少囚犯都有迄待解決的心理問題,如果不及時干預的話,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這是他的原話,我都抄下來了。因為他馬上要去開會,所以我們沒有多談。”
“下一個呢?”
“第三個是宋正義,也是40歲,他是個外科醫生,是容麗的同事,好像就是經容麗的介紹,他才來參加那次節目的,我問過小菲了,據說他是個不太合作的嘉賓,說話有點陰陽怪氣的。他承認自己給陸勁看過病。”她說到這裡,心裡又難過起來,給宋正義打電話時,對方很冷淡地告訴她,他曾經多次到監獄給因為各種原因受傷的囚犯看病,死囚陸勁也在其中。她當時忍不住問,他是個連環殺人犯,別的囚犯也敢碰他?宋正義聽了她的話後在電話那頭格格笑起來,他說,“如果你看到他的樣子,你就知道,他在那裡,什麼都不是。”這句話讓她的心痛了半天,她又想了“踢”這個字,想到這個字,她都不敢詳細打聽他受了哪些傷了,她知道他一定有過一些相當難熬的日子。
“你怎麼啦?”簡東平推推她的手。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走神了。
“噢,沒什麼。”她喝了口冰摩卡,讓精神振作起來,然後繼續說下去,“第四個是舒雲亮,C區警署的副局長,他是我的嘉賓。我給他打電話時,他說正要出去,接電話急匆匆的,所以我說,為了節省時間,我把題目說得快點,他也同意了。我讓他在三個殺人兇手中選擇他認為罪行最嚴重的,他選擇了陸勁,後來我舉出陸勁當年犯罪時用的一個手法,讓他在幾個案件中選擇,他選對了,他說‘就是陸勁乾的!’口氣非常有敵意。所以,他接觸過陸勁,對陸勁那件案子的來龍去脈很了解。”
“我也覺得小和尚是他。”她禁不住綻開笑顏,真想看看他當年青澀的模樣,她自顧自笑了會兒,發現簡東平在看自己,連忙說,“不過,他當然不可能是兇手,哪有在殺人現場附近到處打聽被害人姓名的兇手?”
“對,我也這麼想。”
“當時我看這封信的時候,只覺得這件案子很平淡,上門搶劫案,光看這四個字引不起別人的興趣,而且被搶的東西他也沒說明,如果對方搶走了一顆慈禧太后的夜明珠,那還有點意思,其實我們一般都選情殺案和碎屍案,這樣做起節目來才帶勁,聽眾也愛聽。”
“這可以理解。”簡東平笑著又抿了一口黑咖啡,“不過,我倒從這封信里看出一件有趣的事。”
“是什麼?”
“這個鐘平說起來跟他哥哥不熟,但其實他知道的東西很多,知道他哥的現金放在哪裡,知道他哥的帳本和記事本放在哪裡,還知道附近的人都怎麼稱呼他哥,這說明他並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跟他哥平時沒有往來,我懷疑他經常去鍾喬的住處。還有一點,”簡東平討論起案情來,總是精神百倍,而且總希望聽他說話的人求他說下去。她決定成全他。
“還有一點?是什麼?快說啊,James。”她露出很想聽的神情。
她的懇求似乎讓簡東平很滿足。
“還有一點是,他之所以那麼關心這個案子,應該是有目的的。我猜,鍾喬不止吹噓過他的財產,一定還亮出過一些什麼來。你看這句話,他明顯沒說出他真正想說的。”簡東平指著信紙上的那句“就算他把錢包跟帳本放在同一個抽屜里,也沒道理,把帳本一起帶走吧。我想,兇手是覺得有用才把帳本帶走的。”
“他隱瞞了什麼?”這句話,邱元元一開始倒沒注意。
“他是想說,兇手之所以會帶走帳本,是因為那裡面記錄著有用的東西,也許是鍾喬真正財產的所在,而這一點他不想說出來。他到處打聽鍾喬死時的狀況,甚至在警察結婚當天還盯著人家辦案,這一切都說明,他迫切想把兇手找出來,但不是為了他哥能夠含冤得雪,而是為了能夠獲得他哥其餘的財產。也許,他手裡握了點什麼東西,可以證明他能夠繼承這些財產。誰知道呢。”簡東平吃了一大口鮭魚,最後說,“我跟鍾平聊過,我覺得他不是個老實的人。他有自己的小腦筋,而且腦筋轉得還挺快。”
“但他應該不會是一號歹徒吧?”
“那就要證明,他是不是鍾喬的弟弟了。這事好複雜啊,他當時為什麼大老遠從安徽搬到S市來,我記得他是有正當工作的。而且,好像還是一份挺安穩的工作。”
邱元元一驚,難道鍾平不是鍾喬的弟弟?有這種可能嗎?跟陸勁通信的一號歹徒是個快五十多歲的人?
“可是,你是怎麼查到鍾平的?也是通過警方的檔案吧,那應該不會錯吧。”她道。
“按理說不會錯,不過,我再去查一遍,想辦法搞一張鍾平本人的照片來。”
“這又得你家凌戈出馬了吧。”她開玩笑道。
簡東平苦著臉點了點頭。
“是啊,好麻煩,她最近在跟我鬧彆扭。”
“怎麼啦?”
“她不希望我管你們的事,你們別看我的肉圓外表糊塗,其實心裡清楚得很。所以,我得買份禮物給她,好好哄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