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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就是他。”聽完耳語,陸勁輕聲嘀咕了一句。
這句話把岳程從剛才的聯想中拉了回來。難道是舒雲亮?他看見陸勁蹲在容麗的身邊,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道:
“容麗,你有什麼事不妨直說,岳警官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因為他還沒爬上去。等他爬上去了,你就不能那麼信任他了。”
“陸勁!”他想提出抗議,但陸勁馬上站起了身,對他說:
“是舒雲亮送的花。”
他瞪了陸勁一眼:“什麼時候送的?”
“昨天下午。”
岳程看了一眼陸勁身邊的容麗。
“她剛剛說,有人要殺她,指的就是誰?她昨晚的字條又是什麼意思?”岳程問陸勁。
陸勁在容麗休息的沙發邊坐了下來。
“我剛剛說的話,你都聽明白了吧?”他問容麗。
容麗用紙巾擦了下嘴,微微一笑,眼睛裡的恐懼已經蕩然無存。
“陸勁,你還是跟過去一樣,說話挺有哲理的。”
陸勁笑了笑。
“說吧。我知道你是個勇敢的女人。”
”容麗嘆了口氣,好像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包袱。
“好吧。
岳程也走了過來,他在陸勁的旁邊坐了下來。
“其實,我昨晚給你遞那張條子,為的就是想跟你說說舒雲亮的事。前些天我聽他說,你現在不在牢里,在協助他們破案,”她注視著陸勁,好像在他作出回應,但他毫無反應,於是她接著說,“你可能會覺得奇怪,我為什麼會向你求救……原因我說不清……也許是因為我一向都對你抱有好感,我跟你接觸的時候,你只是個病人而已。而且我知道……”容麗真誠地望著陸勁,“罪犯不一定都在牢里,外面多的是,所以坐牢與否並不能左右我對一個人的看法。”
“謝謝你能平等看待我。”陸勁溫和地笑了,他問道,“你想跟我說舒雲亮的什麼事?
“那件事已經過去好多年了。大概是1999年的年底吧,當時我已經認識他了,”容麗放下紙巾,打開藥箱,從裡面拿出面鏡子來,她對著鏡子查驗自己額頭上的傷,“我不否認,當時我們的關係很特殊,自從我丈夫去世後,他好像就在某方面填補了我生活的空白。那時候,在我眼裡,他是個可憐的好男人,整天受老婆娘家的氣,連大聲喘氣都不敢。他自己也說,只有在我這裡,他才感覺自己像個真正的男人。”容麗自嘲地笑了笑,放下鏡子,開始在藥箱裡翻找起來,“我以為,除了他的妻子以外,他就我一個女人呢,但沒想到,有一天他把我帶到一棟公寓,那裡有個被打傷的女孩,他說那個女孩是被他朋友打傷的,讓我不要報警,幫忙照顧一下。”容麗找到了酒精棉花,她一手舉著鏡子,一手拿著酒精棉球在傷口上輕輕擦拭起來,“那個女孩看上去大概二十多歲,傷得挺重的,我去的時候,她正處於昏迷狀態。”
這個被打傷的女孩是不是王雯?岳程心想。
“你後來一定跟她攀談起來了吧。”陸勁問。
“對啊,你知道的,我好奇心也很重。而且看見舒雲亮那副緊張的表情,我就覺得不對頭。幫我拿下鏡子。”容麗把鏡子遞給陸勁,陸勁照作了,她開始一隻手撥開頭髮,另一隻手為傷口消毒,“女孩子一開始對我有些敵意,後來我騙她說,我只是個普通護士,跟舒雲亮不太熟,這以後,她才開始斷斷續續跟我說她的遭遇。哈!我真是沒想到!原來她是舒雲亮包養的小情人!當時,我對男人就徹底死心了!”容麗臉上露出了憤怒的表情,“如果只是他的情人倒也罷了,可他怎麼能……好吧,我長話短說,這個女孩在跟他好的同時,還跟自己原來的男朋友經常約會,舒雲亮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嗎?後來她就給舒雲亮生了個孩子,但舒雲亮懷疑那孩子不是他的,就去做了個親子鑑定,結果這孩子還真不是他的……你們肯定想不到,舒雲亮做了什麼!”容麗閉上眼睛,好像那事情難以啟齒。
“他做了什麼?容麗?”陸勁很有耐心地鼓勵道。
“他把那個才一歲的孩子摔死在浴缸里了!當然,我相信他也是一時氣不過,錯手把孩子殺死的,但這也太……”容麗瞪著前方,憂鬱地說,“我不知道那女孩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也沒核實過,但我把那女孩說的話偷偷錄下來了。我,我一直留著。”
“舒雲亮知道你有這些東西嗎?”陸勁問道。
“他以前不知道,但前幾天,我發現,我放錄音帶的小盒子不見了,我家除了我以外,只有他才有鑰匙,除了他,不會有別人。而且,發現東西不見的前一天晚上,他到過我家……這些天他對我的態度也好像有了變化,他讓我這個周末跟他出去,他說要給我一個浪漫之旅,我……”容麗的聲音越來越輕,好像在自言自語。
“那幾樣東西是不是已經被他拿走了?”岳程問道。
“不!”容麗很肯定地說,“他只拿走了一盒複製的錄音帶,原件都被我放在銀行的保險柜里了。其實,我後來還找到了那孩子的出生證明和我還偷偷搞了一份那個女孩驗傷報告。”
原來,容麗當時做了那麼多事。作為舒雲亮的情人,當知曉情敵的遭遇後,不哭不鬧不妒忌,也不幸災樂禍,反而偷偷收集證據,這女人可真不簡單。
“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藏著這些東西?”岳程問。
容麗把目光轉向岳程,她看了他一會兒,說:“我原本想以此要挾他,在他妻子死後跟我結婚的。但後來發現,這麼做可能會讓他恨我,所以一直沒用它,我也沒告訴過他……”
“你為什麼不問她關於那個包裹的事?”走出容麗的住所後,陸勁問岳程。
“我想先讓人調查一下那家工廠的背景和那個叫容保國的男人。”岳程答道,自從知道容麗把舒雲亮的犯罪證據藏了那麼多年後,他就覺得這女人實在不能小覷,所以,他得做好準備才能對她作進行進一步的盤問。
“金小慧死的那天,容麗的這個不在場證據可真有意思。”陸勁一邊說,一邊慢悠悠朝岳程那輛舊吉普車走去。
的確如此,他剛剛問了容麗跟李亞安同樣的問題:“3月10日中午10點至12點,你在哪裡?”
容麗的回答非常耐人尋味。
她先是一愣,然後想了一想,答道:
“那天這個時間,我應該是在木雲路858弄10號2402室。”她說完又低頭沉吟了片刻,好像在翻大腦中的記憶庫,“沒錯,就在那裡。”最後,她肯定地說。
岳程沒有把這個地址記下來,因為,就在跟容麗碰頭前不久,他剛剛記下了這個地址,那是李亞安的家。於是,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容護士,你跟李亞安院長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