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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吃早飯的時候,車庫的插座裝好沒有?”
“我沒問。這可不歸我管。”
“他們現在人在哪裡?”
“在西邊。你找他們?”
他還沒回答,春蘭就搶著說:“我去叫他們。”說完,她噔噔噔跑開了。
“西邊怎麼了?”夏秋宜問劉媽,他對家裡的事顯然不太清楚。
罵:
“西邊的牆有道裂縫,這房子蓋了幾十年了,什麼東西都經不起幾十年的折騰,別看裂縫不大,可那兒已經有點滲水了,阿芳讓他們趁著天好修補一下,還有底樓的茅廁,電燈開關壞了好長時間了……”
劉媽絮絮叨叨地說著。
廚房外響起一串腳步聲,一個小女傭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劉媽一看見她就“你死到哪兒去了!去送個吃的,去了半天!”
“不好意思,我正好有件衣服破了,讓喜燕幫忙縫一下。”這是夏英奇的聲音,原來她跟著喜燕一起下了樓。
劉媽看見她,神情有些尷尬。
夏英奇朝他們點頭致意,“我來瞧瞧這大宅子,怎麼說也在這裡住過,”她對夏秋宜說。
夏秋宜朝她笑笑。
“喜燕,你說的後花園在哪兒呢?”她連看都沒看唐震雲一眼,就跟著喜燕從廚房的另一頭走出去了。
劉媽看她離開了,小聲問夏秋宜:“她要走了?”
夏秋宜點頭。
“我做夢也沒想到她這麼年輕。”
夏秋宜笑笑,“本來也想照顧她,但我大姐容不下她。”
“她容得下誰?”劉媽反問。
這時,外面又響起一串腳步聲。是春蘭和那兩個小工。
“誰找我們?”兩個小工茫然地四下張望,忽然看見夏秋宜,他們的目光馬上變得猥瑣起來,其中一個壯起膽子問夏秋宜,“老爺,是你找我們?”
夏秋宜明顯懶得跟他們這些下等人羅唆,他朝唐震雲看過來,那意思很明白,人替你叫來了,你趕緊開始吧。
“先帶我去看看你們昨天早上幹活的地方。”他說著,先行一步走出了廚房。
夏秋宜緊跟在他身後。那兩個小工磨磨蹭蹭地走在他們後面。
“你們帶路。”他停下來說道。
兩個小工不太樂意地朝車庫走去。
“小唐,”夏秋宜跟他並肩而行,“你剛剛問了不少關於阿泰的事。”
他不否認。
“你是不是在懷疑阿泰?”走出幾步後,夏秋宜又問他。
“我懷疑這裡的每個人,但是阿泰少爺……”
夏秋宜緊張地看著他。
“昨天晚上,我給他說的那家舞廳打過電話,舞廳領班說他昨晚沒去。”
“領班也許沒看到他,他不是提起過一個舞女嗎?”
“一會兒去周子安的公司,我會順路再去一下那家舞廳。”
夏秋宜朝前走出幾步後又停下,“阿泰跟周子安之間沒有任何瓜葛。”
他心想,也許他們之間不僅有恩怨,而且已經深到足以謀害對方性命的程度,只不過這些你這個當父親的不知道罷了。
“他跟周子安從來沒吵過架,兩人見面一向就很客氣,阿泰還教周子安開車。”
夏秋宜道。他笑笑,沒說話。
“就在這兒。”一個小工在前方停住了腳步。
這時候,他發現墓園就在他的右手邊。
“你們昨天早飯前就在這兒幹活嗎?”他問道。
“早飯後也在這裡干。車庫後面的牆裂了,得修一修。”
“告訴我你們幹活的位置。”
兩個小工把他領到車庫的後側。他發現從他現在所站立的位置朝前看,正好見。
能看見一部分的大路。
“你們昨天早上幹活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什麼人從這裡走過?”他指指大路。
兩個小工同時搖頭,“沒見過。”一個說。
“見是見過,不過不是在大路上。”另一個小工道。
前一個小工又補充道:“其實有兩個人。”
“兩個?”他道。
另一個訕笑:“他說是兩個,我就說是一個。”
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有一個人你們兩個都看見了。而另一個,只有你看”他看看其中一個小工。
那人點著頭笑。
“先說說你們兩個都看見的那個人。”
“是男人,他像是這個家的什麼人。”
“年紀多少?”他問道。
“四十多歲,中等個子,戴著眼鏡……”
他掏出周子安的照片,“是這個人嗎?”
兩個小工一起點頭,“就是這個人。”
“你們在哪裡看見他的?”
“算是在半路上吧。”小工撓撓頭,“吃完早飯,我們繞到房子後面,那裡有條小路,離車庫很近。我們一邊說話一邊朝前走,路過那樓的時候,我也就是這麼無意抬了下頭,就看見他在二樓的一扇窗子裡面。”
那時候周子安在二樓的某個房間?他怎麼會在家裡?他不是一大早就出門了嗎?門衛老李明明看見他走的。難道他又去而復返?為什麼?
“你們看清楚沒有?”他進一步問道。
“看清楚了。”
“他有沒有看見你們?”
“這就不知道了。他站在窗子後面,一會兒就不見了。”
“是哪個房間的窗戶還記得嗎?”他道。
“就是從左邊數第二間。”
那是周子安和夏春榮的臥室。他真的去而復返,為什麼?
“那另一個呢?”他接著問。
“是我在半路上看見的。”小工呵呵笑,“我們吃完早飯就朝這裡走,走到半路,我突然想起來,有個工具落在廚房了,就回去拿,在往回走的時候,我看見有個黑影從前面的樹叢里跳出來。我還當是大白天見了鬼呢。後來那黑影又冒了一下,我這才看清楚,是有個人穿著件黑斗篷。”
他回身望向主樓,“那人是男是女?”他問道。
“我只瞄到個影子,他跑得太快。一溜煙就沒影了。”
“好吧,那你們能不能把看見這兩人的順序告訴我一下。”他見兩人一臉茫然,又解釋道,“我是想知道,你們先看到誰,後看到誰。”
“先看到這個人。”一個小工指指照片裡的周子安,“然後,我走回來的時候,大概是幾分鐘之後吧,那個穿黑斗篷的人就從樹叢那邊跑出來了,跑得那真叫快。如果在晚上,我保准以為那是鬼!”小工打了個寒噤。
唐震雲不想跟夏秋宜解釋,發生在富裕人家的盜竊案,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家賊所為。而且這個家賊還多半都是事主不爭氣的兒女。所以,當得知煙土被盜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阿泰。那幫太太小姐偷煙土的可能性不大。偷煙土無非是為了錢,而女人缺錢,偷的最多的是首飾。她們絕對是最後才會想到煙土。而夏家的男人中,能有機會知道這批煙土的,除了夏秋宜本人之外,也只有兩個,一個是死者周子安,另一個就是阿泰。至於那些司機男傭或園丁,他們恐怕連進入客廳的機會都不多,更別說老爺的書房了,他們根本不知道煙土的存在。所以,他看來看去,嫌疑人只能是周子安和阿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