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這下子,梅琳的臉紅了。
“我去拿信!”她大聲道。
“拿信?”
“郵差送信來!我去拿信。你不信去問老李!”梅琳有點生氣了,竺芳真擔心警察繼續問下去,這位大小姐會一怒之下把碗摔了,到時候又得收拾了。
“郵差一般幾點到你家?”警察朝竺芳看過來。
這個問題除了她,還真的沒別的人能回答。她忙道:“一般是上午十點多。每天都是這個時候。但如果有加急信,晚上也會來。”
“你有加急信?”警察又問梅琳。“是張小姐給我的信,要你管?”
張小姐是梅琳之前的家庭教師。兩人關係一直很好。但在周子安出事的前一天,張小姐突然辭職,原因不得而知。
“張小姐都跟你說了什麼?”太太問梅琳。
梅琳聳聳肩。
“沒什麼,她說等她安排好了,就回來看我。”
太太沒再問下去,只是快速跟竺芳對視了一眼。她知道太太過後一定會單獨找梅琳問話。
“可以把那封信給我看看嗎?”警察問。
“你要看我的信?”
“如果不看到那封信,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你在晚飯後的行蹤這件事上已經說了謊。”
“我偏不給你看!隨你怎麼說!”梅琳臉色鐵青,眼看著就要爆發,竺芳立刻朝秀梅使了眼色,秀梅心領神會,馬上跑到梅琳的身後站著,這樣可以隨時預防梅琳砸東西。
“對了,梅琳,”這時,剛剛一直沒說話的阿泰插了進來,“你不是說要調查誰放條子在你包里的嗎?你查到了嗎?”
這個問題把梅琳從發怒邊緣拉了回來。
“我昨天把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我覺得只有一個人能幹這件事,可是我要是說了,你們肯定不信。”梅琳道。
“是誰啊?你說說看。”阿泰少爺道。
梅琳回頭看著她身邊的希雲。
“你爹。”
希雲一口粥差點噎在喉嚨里,一陣狂咳嗽。竺芳也是驚出一身冷汗,她連忙走到希雲身後為她拍背。她有時候覺得梅琳是在誠心跟希雲作對。就因為希雲長得漂亮嗎?這種事能亂說嗎?子安怎麼可能幹這種事?
“我想來想去只能是他。前一天晚上,我回來後,把包丟在客廳里,那時候正好二媽來叫我吃東西,我想都沒想,把包往沙發上一丟就去了餐廳。當時,你爹正好從外面回來,客廳里沒有其他人。當然,”梅琳看著飯桌上的人,“我是沒親眼看見他幹這事,就跟上次一樣,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你回到客廳的時候,客廳里有其他人嗎?”警察問。
阿泰舉手。
“那為什麼不是你哥哥?”警察問梅琳。
梅琳看看阿泰少爺,笑了。
“是你乾的嗎?哥?”
阿泰誇張地搖頭。
“我哥才不會幹這種事。”
“你說跟上次一樣,是什麼事?”
“半年前,我的鋼琴壞了。當然,我也沒那麼愛彈鋼琴,但是,我也不喜歡別人作弄我。我媽找人來修,修琴師傅說是有人在鋼琴的琴鍵裡面夾了木片,這不是有人故意的,還能有什麼別的解釋?那次,我想了想,發現鋼琴被弄壞的前一天,只有他一個人有機會幹這事!當然啦,沒人相信我。”
“你根本沒看到,完全是在臆測。”希雲道。
“就是他!”梅琳斷然道,“那次我在飯桌上質問他,他根本沒拿出什麼有利的證據來證明我是錯的。”
“你說我爹為什麼要幹這事?”希雲也生氣了。
“我哪知道!”
“你是什麼時候想到是他的?”警察問。
“吃晚飯的時候。那種事其實稍微想一想就能想到。”梅琳回答的時候帶著幾分得意。
“那你有沒有像上次那樣跑去質問他?”
這個問題讓梅琳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老爺太太都緊張地看著她的女兒。
“我是想去找他,可是他一直沒回來,不是嗎?”梅琳道。
“你是什麼時候去大門口取信的?”
“八點半吧。”梅琳不怎麼情願地說,“我拿好信就回房間了。”
“你回到房間是幾點?”
“我沒看。”她現在看起來更像個說謊者了,緊張、驚慌、強作鎮定。她到底幹了什麼?“你為什麼老問我?”她生氣地問那個警察。
“好吧。我們稍後再聊。我還是要看那封信。”那個警察說著,整個身子轉過來,面對竺芳,“昨晚九點一刻到十一點之間,你在哪裡?”
“我?”她一愣,這時她發現所有人都在看她,“晚餐後,我在廚房忙了一會兒,忙完後,我就回自己房間了。我的房間你也看過了。我不會幹那種事!我不會偷拿老爺的任何東西!我已經在這裡幹了二十多年了。”
“沒人懷疑你,阿芳。”太太安慰她。“你回到房間時是幾點?”
“大概九點半左右。我小睡了一會兒,然後秀梅來敲門說出事了。”
她的手緊張地絞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到警察看她的眼神跟之前不一樣。
她知道,他們在午餐前曾經去過夏春榮的房間。會不會是那個女人說了什麼?
“你別緊張,我只是先了解一下情況。午餐後,你能不能陪我去周子安的公司?你們不是也要出去買些東西嗎?”
警察還有話要問她?肯定是那個女人說了什麼!她的心揪在了一起。
夏英奇覺得過去幾年的慘痛經歷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讓她沒那麼容易生氣。
現在,無論她遭遇什麼,只要想到弟弟的死,哥哥的遭遇,母親的背叛,只要想到這些年她的處境,她就覺得所有這些都根本算不上什麼。
她設身處地想了想夏秋宜的立場,也就理解了他的做法。如果她是他,恐怕也會這麼做。過去他父親也很相信風水,當鋪要招新人的時候,他總要去問問他認識的算命先生,這個人的八字會不會跟他相剋。
現在她最操心的倒不是出外租房子的事,而是哥哥的傷。如果離開夏宅,哥哥的傷仍然沒好,這意味著又要多一筆醫藥費。可是他們哪來的余錢啊。所以,她已經想好了,如果真的要走,她就去求夏秋宜借她一筆錢給哥哥看病。哥哥畢竟是在這裡被人打傷的,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她也想過提起行李就走,可是人窮志短,在現實面前,她只能低頭。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低一下頭,能解決問題,又有什麼大不了?為了辦成一件事,真的下跪又如何?父親也跟她說過,適時懂得低頭的人,才是人才。她過去對此不理解,父親去世後,她才真正體會到父親說的話句句都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