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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準備什麼?”她上次就想問這問題。
他看著她,猶豫了一下才說:“璇,在我們好之前,我想先跟你說說我這人的生活習慣,你聽了也許會很反感,但是我覺得還是先說清楚比較好,這能讓你再次理智地作出決定。”
難道他有什麼怪僻?她有些不安了,“你說吧。”她道
“我有潔癖。”
“哦。”那又怎麼樣?她心裡問道。
“所以,如果我們決定在一起,我想去買新的被子,新的被套,新的枕頭枕巾,新的床單,新的床墊,新的浴簾,新的拖鞋、新的毛巾、新的牙刷、漱口杯,還有我想換個淋浴器和抽水馬桶,璇,這兩件東西對我的生活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你,你能理解嗎?”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想把一切都換新的,但又怕提出來,她會不高興,以為他嫌棄她家的東西,嫌棄她蓋過的被子。她沒那么小氣,一個男人愛乾淨,總比不愛乾淨好,雖然聽了之後,好像心裡是有那麼點兒不舒服,好像他的潔癖中有太多的排她成分,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似乎也說明,他很重視他們之間的關係,他有可能會長期在她家住,她喜歡他,願意他陪她住,所以她決定接受他的臭毛病。
話雖如此,出於自尊,頂還是要頂一句的。
“James,你嫌棄我嗎?”她問他。
“我知道你會不高興。蜜棗,我不是嫌棄你,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有個新的開始,如果你那裡安排好了,我就能經常住在你那裡,你不希望我多陪陪你嗎?”他接著又補充了一句,“蜜棗,我要嫌你,我還會提出那種要求嗎?你想想。”
“你愛我嗎?”她看著他問。
她覺得這句話是把萬能鑰匙,有了它,什麼門都可以打開。
“我當然愛你。”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那你要買的被子、床單還有其它東西,花樣要我來挑。”她笑道,“因為那是放在我家,好嗎?”
“沒問題。”他同意,但馬上有說,“但我要顏色淡一點的,不要大花。”
“你真婆媽!”她打了他一下。
9.受傷的人
這人肯定嫌我臭,不然幹嗎一直用手捂著鼻子?也對,我已經多久沒洗澡了?記不清了,沒有一年,至少也有10個月了吧。一開始他自己也覺得很臭,後來就慢慢習慣了,現在,他甚至已經開始討厭香味了,似乎只有臭味才能讓他覺得安心,因為任何香味給他帶來只有冰冷、疏遠和被排斥的感覺,而在臭哄哄的地方,他才會覺得溫暖舒適,像是找到了家。
“你想知道什麼?”他咬了一口手裡的雞塊,斜睨了旁邊那人一眼。媽的,這小子穿得挺瀟灑,衣服乾淨,沒頭皮屑,手指也白,估計耳朵里也沒什麼泥巴,是個有條件天天洗澡的公子哥兒,這樣的人要不是真想從他這裡打聽點什麼,壓根不會跟他坐到一起。
“你說你認識那個女人?就是死在橋洞裡的那個。”
“是啊,一開始我沒想起來,後來想起來了,前兩天見過她。”他啃著雞塊,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女人的身影,她的臉他還記得很清楚,非常清楚。
“你在什麼地方看見她的?”
“就在麗池路那一帶。我白天都到處跑。”他朝地上吐了跟骨頭,旁邊那人下意識地朝後讓了讓,“對不起了,公子爺,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你就得萬事忍耐!”他在心裡幸災樂禍的歡叫了一句。
“麗池路?是美麗的麗,池塘的池嗎?”公子爺問道。
“對,就那兩個字,美麗的池子,可惜不是免費的池子啊,不然我也跳進去洗一洗。”他故意把手伸到衣服里去搓了兩下,搓出個泥球來,扔到空氣中,他很開心地發現旁邊的簡公子又朝後面讓了讓,可惜臭烘烘的小泥球沒能擊中他。
“喂,你想洗澡嗎?”簡公子望著前方問他。
“不想。洗完澡回到我的地盤,蟑螂老鼠都不認識我了,離我遠遠的,我不是更沒勁?小子,廢話少說!有屁快放!”他不耐煩地啃了口雞塊,不曉得為什麼,那人的問題話好像一根針,不經意地刺了他一下,不痛,但有感覺。
“你在麗池路的什麼地方看見她的?”
“在小兵飯店門口,她在跟個男人聊天。”他滿不在乎地說。
“小兵飯店是不是麗池路拐角上的那家?”
“不是那家是哪家?那女人前幾天中午就站在小兵飯店門口,跟個矮男人嘀嘀咕咕,兩人的腦袋還湊在一起。”
“你為什麼那麼肯定飯店門口的女人跟死在橋下面的那個女人是同一個人?”姓簡的問道。
因為這女人跟我逃走的老婆長得有幾分像,笑起來也是嘴角有個酒窩,聲音也是這麼軟綿綿的,跟你說話,也好像是用手在背後扶著你,好像在告訴你,我總在你身邊,總是為你著想,我永遠是你的人。可是媽的,到最後怎麼樣?!屁!這樣的聲音,這樣的微笑,這樣的神情,最後凝聚成的竟然不是一個溫馨的夢,而是個臭哄哄的大臭屁,這可真讓他始料不及。可惜當他明白這點時,已經晚了。總之,他在女人身上吃過虧。他永遠記得這女人的長相,所以順帶也記住了這個死去女人的臉。
“為什麼?”姓簡的忽然轉過頭,盯著他的臉,又問了一遍。
這是此人第一次正眼瞧他,他忽然發現,光看這人的打扮,覺得他就是個公子哥兒,但是看他的眼睛,又覺得他是在跟一個有深度有閱歷的人說話。
“因為這個女人長得有點像我老婆。”他自嘲地一笑,等待那人臉上露出譏諷的表情,但是他什麼也沒看到,對方只是看著他,平靜地問道:
“哪方面像?”
“聲音和臉型。”
“那你當時應該離他們很近。”姓簡的說。
“對,我就在他們旁邊。”
“他們沒注意你嗎?”
“誰會注意我這樣的人?呵呵,對,他們是想趕我走,但我就是不走,我就擠在他們旁邊。”他當時有意想熏死他們,所以故意不走,現在想想他們兩人當時臉上的表情,他就想大笑,但笑完又覺得心裡很悲涼。
簡東平拿出一疊照片來,遞給他。
“仔細瞧瞧,這裡有你說的那個矮個子子嗎?”
他把雞塊放在一邊,把油膩膩的手往衣服上擦了擦,然後拿起那疊照片看起來,不一會兒,他就在一張照片裡找到了那個男人。
“就這人。”他說。
“你肯定?”
“不信拉倒!”他沒好氣地說,“這矮子踢了我一腳,凶得很。”
“你湊他們那麼近,應該也聽到他們說話了吧。”
“沒聽清,只聽到他們說,1號,1號。那個女人還用一根手指作了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