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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之傑,跟你在一起時,我就想跟你說話,想把一切都告訴你,我覺得好放鬆,我很喜歡這感覺,我曾經以為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初戀的感覺。可是自從遇到他,我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的。跟他在一起,我不想說話,只想聽,想陪著他,想抱抱他,他說話的時候,我經常思想不集中,老是偷看他的臉,他的神情,他的手……我想,如果有一個人能讓你在說話時忘記了下句,能讓你失去了說話的欲望,只想看他,那就是愛情了。袁之傑,我愛他。”
他再次覺得呼吸困難,說不出話來,他看著她,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很對,他現在已經失去了說話的欲望,只想聽,只想看。
“所以,如果你喜歡我的話,如果你還是我的朋友的話,請你不要侮辱他,請你接受他。”她說。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好吧。他叫什麼?”他說。
“王木。”
果然是王升的兒子王木,簡東平對此一點都不吃驚,他早就覺得那個留下遺書說要自殺,最後沒有找到屍體的人很可能還活著。因為按照當時的情形,(即邱元元說了“我愛你”三個字後),最有可能發生的是私奔,其次是一起殉情,一個自殺,另一個在旁邊看著,然後拍拍屁股走人,這樣的事發生的機率較低。因為他們兩個都是人,都是年輕人,還都急需得到愛,火柴和火柴盒,只要擦一下,就能產生火花,事情就這麼簡單。所以,照這麼推算,2001年4月16日,在商場被目擊跟趙元元一起買電飯煲和平底鍋的男人,極有可能就是王木。
“王木被邱元元勸服後,有沒有回他父親那裡去過?”簡東平問道。
“沒有,他另外租了房子。元元還幫他去整理過。”袁之傑百無聊賴地玩著鑰匙圈。
“他哪來的錢租房子?邱元元給他的?”
“不是。他自己有錢,他準備自殺前把銀行里的存款都拿出來了,放在他自己房間的一個地方,後來有天晚上,我跟元元趁他老爸不在的時候,拿了他的鑰匙偷偷到他家去幫他拿的。一共大概也就4萬塊錢,不多,但租個房子住是夠了。”袁之傑狠命唆了一大口可口可樂。
“你們兩個一起進去的嗎?”
袁之傑搖搖頭。
“是元元一個人進去的,我在外面給她望風。她膽子很大。”袁之傑充滿回味地笑了笑。是啊,簡東平想,在月黑風高的夜晚,並肩作戰的感覺一定很浪漫,打破禁忌,有時候就是會讓人怦然心動,又恰是年少輕狂的時候。
“你們能確定那是王木的錢嗎?”簡東平問道。
這問題讓袁之傑很不自在。
“應,應該是他的。他對元元說他把錢領出來放在了一個秘密的地方。誰知道!我沒進去。元元說是他的錢,就是他的錢,元元從不開口說謊。”一開始,袁之傑的口吻顯得沒什麼把握,但越說到後面,信心越足。簡東平想,看來邱元元的確沒用語言撒過謊。另外,那筆錢多半是王木的,否則王升應該早就報案了。4萬塊對一個雜貨鋪老闆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
“除了錢,她還拿了什麼?”簡東平絕不相信邱元元只拿了那些錢。
“她還拿了一些那個男人的衣服,還抱著一個舊餅乾箱,我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她沒給我看,只說是王木的東西。”袁之傑說。
一個舊餅乾箱。很多上了年紀的人,喜歡在舊餅乾箱裡放信件、照片、郵票、或者小玩意兒……
“她有沒有跟你提到過紐扣?”簡東平問道。
“紐扣?”袁之傑拿起他的鑰匙圈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是說這個?”
這時簡東平才發現袁之傑的鑰匙圈上掛著兩顆玻璃紐扣。
“給我看看行嗎?”
“行。你看吧。”袁之傑把那串鑰匙丟給他。
簡東平根本不用仔細看,就發現這兩顆紐扣竟然跟李雅真拿回去的那顆一模一樣。
“這是邱元元給你的?”他問袁之傑。
“嗯哼。”袁之傑點了點頭。
“她哪兒弄來的?在哪兒買的?”簡東平的腦子裡出現了“邱源”兩個字。邱元元會不會跟她妹妹一樣習慣從老爸的儲藏櫃裡偷點什麼出來?
“買的?”袁之傑笑了出來,“這哪是她買的,這是她自己做的。”
簡東平大吃一驚。邱元元自己會做紐扣!
“這是她自己做的?她怎麼做的?”他連忙問。
“她手就很巧,什麼都會做,還會打毛衣呢,想不到吧,現在這世界,哪還有會打毛衣的女生?反正她什麼都會。”袁之傑用溫吞水般的語調敘述著,“有一天,她打電話給我,讓我幫她買個鉗子,我買好了送到她指定的地方,一看,那是個黑不隆東的小房子,後來才知道那就是王木租的小屋,我把鉗子給她,她就忙乎了起來,我問她在幹嗎,她說她在做人血紐扣。”
“人血紐扣!”簡東平覺得自己的心臟抖了抖。
“哈哈,人血紐扣!嚇壞了吧,一開始我也嚇一跳。,”袁之傑看他一臉驚詫,禁不住哈哈笑起來,他現在這爽朗的樣子看上去可真像一個19歲的大一學生。
“難道不是嗎?”簡東平聽出了他笑聲中的嘲諷。
“媽的!什麼人血紐扣!雞血紐扣還差不多!”袁之傑控制不住地笑起來。
“請你說詳細點。”簡東平正襟危坐。
“我看見她忙個不停,就問她在幹嗎,她說她在做人血紐扣,接著,她捧出一小碗血來,把我嚇一跳,我問這是什麼玩意兒,哪兒弄來的?她就笑了,說那是她從隔壁小菜場弄來的,人家剛殺完雞,她花幾塊錢買來了熱氣騰騰的雞血,為的就是做那個人血紐扣。那我說,應該叫雞血紐扣啊,為什麼要叫人血紐扣?她罵我笨,說雞血紐扣怎麼賣得出好價錢?接著就又笑了,只要她這一笑,我就知道,她又要幹壞事了。”
看來邱元元是想炮製假的人血紐扣,可是她用意何在?
“你有沒有問她,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簡東平覺得邱元元不會單純地就想弄點錢花,她並不缺錢。
“還有什麼?不就是想給那個男人報仇嘍。”
“怎麼報仇?”
“她好像是想把這些雞血紐扣當作人血紐扣賣給那幾個人。大敲他們一筆。”袁之傑說。
“為什麼把偽造的紐扣賣給他們就是替那男人報仇?哪幾個人?”簡東平緊接著問到。
袁之傑聳聳肩。
“就是收藏家俱樂部的那幾個人。有5個,我們分別盯梢過,呵呵,那時候的日子過得真刺激,每個周末都去盯梢那幾個男人。”袁之傑笑著說。
“有一次邱源夫婦在丹平路,羅河路交界處看見你們在要飯,你們那是在盯誰的捎?”簡東平記得趙依依說過那兩個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