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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不跑。”程敏順從地說。
她真的沒有跑。
兩人相對而立,都平靜了下來。
“好了,你現在說吧。元元在哪裡?”過了一會兒,袁之傑開口問道。
程敏避開了他的目光,沒說話。她的沉默讓他極度不安。
“程敏,元元在哪裡?”他焦灼地問道。
“袁之傑……”她輕聲叫了他一聲,“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的吞吞吐吐讓他惱火又煩躁,他禁不住吼了起來:
“媽的,程敏!元元到底上哪兒去了?她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嗎?現在你在這裡,那她在哪裡?!”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啊,之傑!”程敏說。
他覺得有股冷氣一下子竄進了他的體內,並且慢慢在深處蔓延開來。
他看了她兩秒鐘,迅速脫下手錶,又從口袋裡拿出錢包從裡面抽出3張百元大鈔、幾張10元鈔票,外加幾個硬幣,一起放在小亭子裡的板凳上。
“程敏,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我只有這些,手錶不是名牌,但也不是分文不值,這些都給你,”他站到她面前很近的地方,望著她,懇求道,“告訴我!元元在哪裡?”
程敏瞪著板凳上的物品,仿佛受了奇恥大辱,她紅著眼圈,氣憤地嚷道:“袁之傑!你這是幹什麼!難道我程敏是這種人嗎?難道我是因為想向你要錢才不告訴你的嗎?你,你也太小看我了!”
“程敏。我這麼做只想告訴你,只要你說出元元在哪裡,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什麼都可以答應你。”他注視著她認真地說,“元元在哪裡?程敏?她在哪裡?”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她仰頭看著他,好像被感動了,她問道:
“如果我告訴你,你可以保證不告訴任何人嗎?”
“可以。”
“你不可以告訴警察。”
“好。”
“也包括元元的家人。”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可以。”他說。
“你發誓!”
“媽的!程敏,你給我快說!”他大吼一聲,真想一刀殺了她。
程敏看著他,緊閉雙唇。
“好吧。我發誓。我不會告訴警察,也不會告訴她家的人,我說話算話。行了吧。”他嘆了口氣,讓步了,“現在可以說了吧。”
她望著他,眼睛裡充滿了淚水,說:“之傑,元元死了。”
他感覺眼前一黑,差點沒站穩,程敏想扶他,被他推開了。
這實在也不算什麼晴天霹靂,他心裡早有預感,但是真的聽到程敏親口證實了這點,他還是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他沙啞著喉嚨,麻木地問道:“你,你說她,死了?”
“我不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她就死了。”程敏哭了起來。
他感覺眼前一黑,差點沒站穩,程敏想扶他,被他推開了。
這實在也不算什麼晴天霹靂,他心裡早有預感,但是真的聽到程敏親口證實了這點,他還是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他沙啞著喉嚨,麻木地問道:“你,你說她,死了?”
“我不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她就死了。”程敏哭了起來。
他在亭子裡坐下,覺得渾身發冷,一直冷到骨頭裡。
“怎麼回事?說清楚些。”
“之傑。你還好吧。”程敏挨著他坐下,握住他的手,像是要安慰他。
“我還行。你快說吧,從頭說起。”他甩開了她的手,有氣無力地催促道。
“好吧。”她用紙巾擦去了眼角的淚水,磨磨蹭蹭終於開了口,“元元一開始對我說,她要去一個地方探險,問我去不去,你知道的,人都有好奇心的,被她這麼一說,我當然很想去。於是那天,我們就給父母留下條子一起出發了,這事你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我還是說重點吧,我跟元元一起乘船又走路,花了3個多小時才找到那戶元元想找的人家。我不知道那是誰家,沒門牌號,就是一間小房子,很孤立普通的房子,離四周的房子都挺遠的,要我一個人去找,是肯定找不到的。我們沒敲門,從後院的圍牆偷偷翻了進去,那裡沒人,我很害怕,怕人家把我們當小偷,可元元說,那人有事不會回來,但我還是有點害怕。你,你沒事吧,之傑……”她停下來看著他,他知道自己的臉色很差,身子還在不由自主地發抖,但是他不希望她因此就中斷敘述。
“沒事,你繼續。”
“好吧。我接著說。我們偷偷走進了房間,元元好像知道柜子後面藏著一道門,她在柜子上摸了一會兒,就找到了開關,接著柜子就移開了,我們推開那道暗門,走了下去,原來那裡有個地下室。”程敏停頓了一下,“那裡亂七八糟的,有很多雜誌,還有繩子,鞭子,和刀,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東西都讓我很害怕,我叫元元快走,元元不肯,她說她還要呆一會兒,她叫我到門外去等她,於是我就先走了。但是我還沒走到院子,就感覺被人打了一下,我,我昏了過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程敏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說,“我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荒地里,元元就躺在我身邊,她,她,她已經死了!她的肚子上、肩上、胸口都在冒血,她已經沒氣了,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而且,而且……”
程敏再度停了下來,袁之傑回過頭來看著她。
“而且什麼?”
“而且,我手裡拿了把刀,就是我包里的那把水果刀,刀上都是血……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真的不知道!”程敏忽然聲辯起來,“我肯定不會殺元元的!我沒有殺她!你相信我,袁之傑。”
“我相信你,後來呢?”他垂著頭問道。
“後來我就逃回來了。”
“後來呢?”
“後來我爸去那裡找過,什麼也沒找到,元元的屍體不見了。那幢房子也沒找到,我的腦子昏得很,我們去的路上,我光顧著跟元元聊天了,一點都不記得路名,也忘記在哪兒下的車了。”程敏哭哭啼啼地說。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他忽然抬起頭盯著她,她膽怯地朝後退了退。
“就是,就是在出事後的第二天。”她小聲說完這句,立刻又申辯道,“我爸讓我先躲一陣子,因為那事我說不清,他怕會給我,我們家帶來麻煩,所以我一直住在郊區我親戚家。你知道,她父母很精明,他們也許會跟我爸打官司,我爸正在跟他做生意,如果有這事,也許,會有影響,……這些事我不太明白,但是元元肯定是已經死了,她不可能再回來了……”
“你是說,你在2001年4月19日就回來了,可是,可是你眼看著他的父母在到處找她,你一句話都沒說,你就一直躲著?你的父母還假裝找你,其實他們,他們給你另作了安排?”因為憤怒和震驚,他覺得大腦充血,臉漲得通紅。他以前只覺得程敏有點點勢利,有點點小氣,現在才發現她竟然自私到如此地步,他望著眼前這張長得還算秀氣的臉,一瞬間,又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他結巴了,“程,程敏,你,你難,難道準備躲一輩子嗎?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