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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之傑吸了一口可樂,說:“在盯張守震,這傢伙就是欺負王木的人。”
簡東平的腦子裡立刻反應出張守震的背景資料。張守震,《大江》雜誌副主編,50歲,離婚單身,以擅長寫雜文聞名,愛好收藏工藝品。他跟王升曾經是小學同學,還曾經將王升的保姆杜群介紹到邱源家去工作。
“他住在丹平路嗎?”簡東平問道,他記得警方給出的張守震的聯繫地址是四河路100號1203室。
“對。他就住那兒。我有具體地址。”袁之傑盯著杯子上下浮動的冰塊,隔了一會兒說,“他就是把王木騙到那裡乾的……他是個大個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四河路的地址可能是張守震工作的地方,這隻要查一查電話簿,或者親自跑一趟就能找到答案。
“你們為什麼要盯他們的梢?”
“元元想知道他們的長相,他們星期六、星期天是怎麼過的。我也不清楚她在打什麼主意。我們就是拍下他們的照片,記錄下他們出去的時間,回來的時間,這段時間有誰去過他們家,就這些。……我有他們的照片,當時記錄的東西也保留著,如果你需要的話,都給你好了。”袁之傑的聲音驟然低了下來,“反正,現在這些東西對我來說也沒用了。給你也無所謂。”
“為什麼這麼說?”
“三年了。”袁之傑玩弄著桌上的那個鑰匙圈,他緩緩地說,“我想,她不會再回來了。”
是啊,三年了,她能活著回來的希望實在很渺茫。簡東平很想拍拍袁之傑的肩,以示安慰,但是他的腦子裡突然又蹦出一個新問題來。
“除了那些照片之外,邱元元還放了什麼東西在你這裡?”簡東平試探地問道。
“還有一盤錄音帶。”袁之傑瞄了一眼那兩顆紐扣。
錄音帶?
“裡面錄了什麼?”
“我不知道。”袁之傑說。
“你沒聽過?”簡東平覺得不太可能。
“聽過,當然聽過,但聽不清楚。……像亂搞的時候的發出的那種聲音,但我不知道,……”袁之傑忽然笑了笑,問他,“喂,你看過A片嗎?”
這下輪到簡東平有些尷尬了,好像承認和不承認都有點傻,那就先承認再說吧。
“我想是男人都該看過。”他平靜地答道。
“呵呵,我想也是。”袁之傑的嘴角露出一抹邪氣的微笑,“元元當初把錄音帶給我的時候,也是這麼問我的。喂,袁之傑,你看過A片嗎?嚇我一跳。我說沒有,她還皺起眉頭說,你怎麼那麼落伍啊?你還算男人嗎?快去弄盤來看看。我不知道她想幹嗎。她這麼說其實很那個,你不覺得嗎?但是,我也明白,她只是說說而已,她那會兒已經有王木了,她不可能想跟我幹什麼。”
“那她為什麼要讓你去看A片?”
“她給了我那盤錄音帶,讓我看完A片後,再聽聽這盤錄音帶,比較一下,說點想法,她是想知道那裡面的聲音究竟是在亂搞呢?還是在殺人。”
“殺人”兩字,讓簡東平的心顫抖了一下。
說實在的,這兩種聲音有時候還真的挺容易混淆的。簡東平忽然開始喜歡起這個邱元元了,她的確與眾不同,他本來不理解像袁之傑這樣的俊朗男孩怎麼會死心塌地喜歡一個相貌平平的女孩,現在他明白了,個性美的吸引力有時候遠遠超過外表。
“你有沒有問過她,那盤錄音帶是從哪兒來的?她為什麼要讓你去作這樣的判斷?”
“那盤錄音帶是王木給她的,其它的她沒說。”袁之傑說著又笑起來,“錄音帶里的那個女人一直在說,不用停,不要停,我想,如果那個男人在殺他,她肯定不會那麼說吧。只是到了最後,有點怪,那個女的忽然問了一句,‘為什麼’,接著聲音就斷了,然後是一堆亂七八糟的聲音,我是沒聽出來,”
的確很怪。
“那個男的,沒說話嗎?”簡東平問完才意識到自己問得不對,連忙糾正道,“錄音帶里還有別人的聲音嗎?”
“沒有了,你自己聽好了,全是那女的聲音。最後那個女的還大叫了一聲,真猛啊!”袁之傑笑道,“我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叫。”
“元元怎麼看?”簡東平覺得,袁之傑可能是邱元元失蹤事件中知道最多的人,可是很奇怪,從來沒人好好問過他。
“她說我肯定沒認真聽,只知道想入非非。後來她就把錄音帶放我那兒了,讓我保留著,不要告訴別人人,也不要給任何人聽。”袁之傑嘆了口氣,“我連她父母都沒說,她說她會回來拿,我一直以為,她會回來。可是……”他說話的聲音猛然又低了下來,就像好好走著路,突然跌倒了,好久好久爬不起來。
簡東平很想安慰他,但是就在這時,他的腦子裡又閃過一個念頭。這已經是袁之傑第二次暗示元元回不來了,為什麼?他從何判斷邱元元一定回不來了?不錯,時間太長,放棄希望了,也是一種理由,但是,如果反覆暗示,是不是也許意味著別的?也許他得到了什麼最新消息?
“袁之傑,你怎麼知道她回不來了?”簡東平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袁之傑眉頭深鎖,他把頭轉向窗外,又轉回來,過了好一過會兒才說:“是有人告訴我的。”
“是程敏?”簡東平立刻問,世界上如果有誰知道元元是怎麼回事,非她莫屬。
“你的消息可真靈通。”袁之傑吃了一驚。
“依依最近見過她。”
袁之傑笑了笑道:“所以,她怎麼躲得掉呢?”
“程敏跟你說了些什麼?”
“我是上星期看見程敏的,在公園裡。那個公園離她家很遠,在郊區,如果我不是跟同學一起去那裡吃燒烤,我可能永遠沒機會碰到她。”袁之傑盯著鑰匙圈上的那兩顆紐扣發呆,“她一開始想逃,後來被我抓住了。”
簡東平完全能想像得出當時的情景和兩人的心情,袁之傑看見程敏,該有多震驚,而程敏看見他又該有多驚慌,毫無疑問,袁之傑肯定是拼了老命去追她的,簡東平相信,邱元元就是他身上的馬達,一旦按下某個開關,他就停不下來了。
“程敏!你他媽的跑什麼!”袁之傑拽住程敏的胳膊,氣急敗壞地把她拉到一個空無一人的小亭子裡。
“你放手!放手!你弄痛我了!”程敏扭來扭去地掙扎著,想擺脫他,但他的力氣太大,她怎麼都無法掙脫。
“你答應不跑,我就鬆開。”袁之傑看著她說。
“好。我不跑。”程敏低聲道。
袁之傑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終於鬆開了手,他這才發現剛剛抓她抓得太緊,他自己的手指竟然都有些僵硬了。
“你別想跑,程敏。你跑到哪兒,我都能把你找出來。”他一邊活動自己的手指,一邊冷冷地威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