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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伯伯,這不是簡東平讓我做的。我跟雨杉聯繫是想問問她,慈善機構對我這種情況有沒有資助。她讓我等等,後來就邀請我去她家裡住了。”凌戈好像覺得挺委屈的,“我怎麼會編出電視機爆炸這樣的謊話呢?!簡伯伯。”
“不管你們小兩口是怎麼安排的,我跟碧雲商量後決定讓小戈住進來。”簡其明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沈阿姨心裡一直有兩個疑團,她想弄清楚多年前雨杉爸爸的死因以及幾個月前是誰想謀害她。我沒說錯吧?”
沈碧雲的眼睛一亮。
“你猜對了,東平。這兩件事一直讓我很困擾。但我先生是1998年去世的,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對自己的懷疑沒把握,我不確定自己是否在瞎猜。至於幾個月前的事,我更不想明目張胆地把懷疑攤在桌上,因為那會引起很多猜疑和矛盾。東平,雖然我跟你已經有多年不見了,但我對你還是有些了解的,我知道你很喜歡猜謎。當時雨杉想請小戈住進來,我們的確認為那是你的計謀,所以商量了一下決定看看你們會怎麼做。沒想到這還是小戈自己的主意。小戈,你當時是怎麼想的?是想來暗中調查小蘇的案子嗎?”沈碧雲注視著凌戈溫和地問道。
“是、是的,對不起。”凌戈覺得慚愧,因為自己撒了謊。
“有眉目了嗎?”沈碧雲問道。
“有了。”簡東平代替凌戈回答。
“我聽說向兵已經被抓了。”簡律師插嘴道。
“他不是兇手,兇手另有其人。”簡東平簡短地說。
“噢?”沈碧雲睜大了眼睛,隨即正色問道,“東平,你今天想跟我說什麼?”
“我想先告訴你一些事,也想了解一些事。”“你想告訴我什麼?”
“首先我想告訴你,你先生曾宏是被人謀殺的。”他看見沈碧雲正專注地看著自己,便說下去,“方法很簡單,是用你捆書的繩子綁在樓梯上將他絆倒。”
“繩子?”簡律師皺起了眉頭。
“你自己在《淑女之家》這本書里寫的,在曾宏出事的第二天,你發現捆書用的繩子少了兩根,你因此只能叫章玉芬出去買繩子。”簡東平一邊說,一邊把《淑女之家》的章節翻給她看。
沈碧雲仔細看了一遍那段,說:“我一直懷疑是有人在背後推了他一把,倒沒想到是用繩子。”
簡東平覺得沈碧雲的神色有些緊張,他繼續說了下去。
“兇手是這麼做的,他先用錄音機錄好了電話鈴聲,把錄音機放在客廳里,錄音帶的前半段應該是空的。他趁這段放空帶的時間在樓梯上綁好繩子,然後偷偷溜到一邊,等電話鈴引起了曾宏的注意,看到曾宏被絆倒後,他就解開繩子離開了,同時拿走了錄音機。然後他在公用電話亭打了個電話進來。這樣整個事件他一個人就能順利完成。曾宏之所以沒有在房間裡聽電話,是因為房間裡的電話沒響,他聽到的鈴聲來自客廳,他覺得奇怪,所以下樓去看看。兇手沒有站在曾宏背後襲擊,是因為站在背後容易被發現,這個家裡到處掛著帶鏡框的畫,曾宏很容易通過畫框的反射看到身後有人。除非是一個極其有自信的兇手,相信自己即使被發現也能達到目的,但是這個兇手沒這信心,這說明兇手了解自己在體能上跟曾宏存在巨大差距,所以兇手很可能是個女人。她知道你那天不在家,了解你家的環境,也了解曾宏的狀態,她知道他那段時間喝酒上癮。”
“你是說,她是家裡的人?”沈碧雲的聲音乾巴巴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是的。”簡東平停頓了一下問道,“可以告訴我,那天晚上章玉芬在哪裡嗎?”
沈碧雲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簡律師,後者以安慰的口氣說:“碧雲,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嗎?不如今天把你的疑慮和想法都說出來吧,都這麼多年了,也該說一說了。”
“可是……”
“總該有個了結,別拖了。”簡律師勸道。
沈碧雲想了一想,最後似乎下了決心。
“好吧,那天她有親戚來看她,我放了她大假,我走了之後,她應該就走了。當然,我沒看見她走。”
“她跟曾宏關係如何?”
“她不喜歡曾宏,因為自從兒子死後,曾宏對方琪不太好。”沈碧雲謹慎地說。
簡東平明白,沈碧雲嘴裡的“不太好”,其實就是“非常壞”的意思。也就是說有可能兒子死後,曾宏報復性地虐待方琪。簡東平在心裡為方琪感到難過,但他明白現在不是深究這個家庭陰暗內幕的時候,他接著問了下去:“那麼方柔枝呢?”
“她那時候不跟我們住在一起。但是……”沈碧雲停頓了一下,“我後來記起來,她前一天曾經打電話來,說那天晚上來吃飯,我忘了通知她我們出去了。但後來她說她沒有來,因為老公不讓她出來。當然,這只是她自己的說法。”
“她那時候已經結婚了?”
“是啊,她結婚早,老公好像是同廠的工人,人品不好。她經常來我這裡訴苦,說她老公好賭,騙她的錢。”沈碧雲的口氣變得冷漠起來,“當然,我也經常接濟她。”
“她有家裡的鑰匙嗎?”
“有一次她老公打她,她跑來避難,我後來給她準備了一個房間。”
“那麼方琪那天晚上在哪裡?”
沈碧雲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安,但她還是開了口:“我帶她和雨杉去朋友家玩了。”沈碧雲稍稍猶豫了一下,“但我整夜都在搓麻將,沒注意兩個孩子在幹什麼。後來,我聽雨杉說,她們兩個因為一件小事吵了一架,方琪一個人出去直到凌晨才回來。”沈碧雲好像感到頭痛,她用手撐著腦袋。
簡東平終於知道她的煩惱所在,也知道為什麼那麼多年她沒有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了。他笑了笑說:“沈阿姨,我現在來告訴你兇手的名字。”他快速在白紙上寫下了一個名字,推到沈碧雲的面前。
沈碧雲、簡律師和凌戈同時湊近來看,三個人的表情各不相同,簡律師是得意,沈碧雲是疑惑,凌戈是驚訝。
“我說什麼來著?碧雲,你輸了吧。”簡律師得意地朝沈碧雲笑,隨後略帶幾分欣賞,和藹可親地問簡東平,“兒子,我早猜出是她,但我沒找到證據,你有什麼證據?”
“我也沒有,那是1998年的事了,要找到當時的證據實在太難了。但因為這件案子跟後面的案子息息相關,所以倒推過去她最有可能。”
“後面的案子?你指的是蘇志文的案子?”簡律師問道。
“應該先是沈阿姨摔跤的案子,這應該也是一件案子,謀殺未遂案。”簡東平盯著沈碧雲看,“請問沈阿姨給蘇志文的前妻打電話,是不是因為懷疑謀害你的人是蘇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