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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戈!凌戈!你怎麼樣?”簡東平把她拉到樓下,一邊替她解開繩子,一邊氣喘吁吁地問道。
“她……她想殺了我。”嘴上的膠帶一被拉開,她就急急地說。聽見她開口,他仿佛鬆了一大口氣,他撲倒在她面前,一句話沒說就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她聞到一股讓她醉醺醺的氣味,她好喜歡這味道,人頓時軟了下來。她感到自己的額頭正靠在他脖子上,他的皮膚好燙啊。
“凌戈,你很勇敢。”他附在她耳邊輕聲說,她覺得他的牙齒幾乎要咬到她的耳朵了,她沒答話,也不想躲開。被他咬比被兇手打要好一百倍,她對自己說。
這時候,她耳邊傳來無數腳步聲和說話聲,接著她聽到有人高聲喝了一句:
“方柔枝!你被捕了!”
那是小鄭的聲音。我們的人終於到了。她鬆了一口氣,昏了過去。
16、真相大白
章玉芬小心翼翼地推開客廳的門,今天這裡特別熱鬧,雖然不是雙休日,也不是什麼重大節日,卻聚集了這個家幾乎所有的人,沈碧雲、方琪、曾雨杉、方曉曦還有簡律師和他的兒子簡東平,他們要談什麼重要的事?太太居然叫我也去。管它呢!我還是不湊這熱鬧了。她在門口局促不安地站了一分鐘,正準備回廚房,卻被沈碧雲叫住了。
“玉芬,你也來聽聽吧。”沈碧雲坐在首座,手上捏著蕾絲手絹朝她招招手。
“玉芬阿姨,來我這兒坐吧。”方琪指指身邊的一個空位,熱情地說。無奈,她只得在方琪旁邊坐了下來。
“人都到齊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東平?”沈碧雲和藹可親地問簡東平。
簡東平笑著點了點頭,說:“好吧。我這就開始。”
“簡少爺今天要說什麼啊?”章玉芬偷偷問方琪。
“我不知道。”方琪搖搖頭,問簡東平,“凌戈的傷好點了嗎?”
“她好多了,謝謝你。”
簡東平話音剛落,曾雨杉就問:“東平,你是不是要跟我們說方柔枝的事?那就快點吧,我都等不及了。”
“別急,事情總得從頭開始說吧。”簡東平笑道。
“囉嗦什麼,想說就快說!”方曉曦沉著臉低聲催促道,今天她心情不佳,章玉芬看在眼裡,喜在心頭。她幸災樂禍地想,這不可一世的小丫頭總算也有吃癟的時候了,誰叫你媽幹了傷天害理的醜事!
“好吧,就從周謹說起。”簡東平忽然提高了嗓門,“周謹是我們周刊的專欄作者,她在一個月前失蹤了。說起來,你們每個人其實都認識她。”簡東平停下來環顧四周。
“周謹?誰啊?不認識。”曾雨杉茫然地搖了搖頭。
“是啊,她是誰?”方琪也問。
“今年3月,她曾經在你們家當過一個星期的臨時保姆。”簡東平平靜地說。
“啊?就是那個麗麗?我連她姓什麼都不知道!”曾雨杉詫異地驚呼道。
“我也沒注意,只知道她叫麗麗,根本沒注意她姓什麼,她就是周謹?她為什麼會來我們家做臨時保姆?”方琪一臉不解。
“她是來找蘇志文的。”簡東平簡短地答道,見不再有人提出問題,他繼續說,“其實她跟蘇志文很多年前就認識了。蘇志文曾經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他非常有才情,會寫詩,還出版過詩集,他的筆名就是一一海風。”簡東平看見方琪臉上的表情仿佛遭到雷劈,但是她咬住嘴唇沒開口說話,其他人也是,於是他接著說,“大學畢業後不久,他就跟大學戀人朱林結了婚。那時候他一心想成為一個詩人,用朱林的話說,當時的蘇志文滿懷對未來的憧憬和抱負,但現實與夢想畢竟還是有距離的,因為他的不切實際最終導致他的妻子離開了他,這件事對他有著致命的打擊。婚姻失敗後,他精神近乎崩潰,先是迷上了賭博,之後又交上了壞朋友,他也曾經投資開過舞廳,但很快就倒閉了,不斷的打擊讓他迷失了方向,他很快就墮落了。”
“那他跟這個麗麗到底是什麼關係?”曾雨杉急切地問道。
“他就是在這種墮落的狀態下遇到了周謹。蘇志文跟他的朋友來到周謹所住的小鎮,兩人因巧遇而相識,蘇志文很快就讓當時只有18歲的女高中生周謹心甘情願地成了他的情人。周謹對他非常痴心,為了討好他,還曾經從並不富裕的家裡偷了5000元錢給他還賭債,哪知蘇志文拿了錢沒還一分債就扔下周謹獨自走了。周謹因此差點被賭場老闆賣為妓女,後來幸虧她趁亂逃出去報了警,才讓自己脫險。但是,事情雖然平息了,對周謹來說,災難卻並沒有過去。由於她出事的地方是個小地方,她很快就成了街頭巷尾議論的焦點,而周謹的母親還曾經到她所在的學校去指責她,這更讓她抬不起頭來。於是,她決定背井離鄉去尋找她的仇人蘇志文,她想找他算帳。”
“仇人?”曾雨杉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但沒有人接她的話。
房間裡鴉雀無聲,大家似乎都沒想到蘇志文和周謹還有這麼一段過去。
“因為蘇志文曾經拿著一張地圖跟周謹說過自己的打算。根據周謹妹妹周蘭的敘述,周謹那時候就是準備沿著蘇志文的足跡天南地北地去找他。她放棄了自己的大學夢,這一找就是六年。”簡東平停頓了一下,“周謹有兩個特點,第一個特點是她喜歡拍照,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拍下她所在地方的風土人情。第二個特點是她有數字強迫記憶症。就是說,她有強迫性數數的習慣。她來看我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數樓梯的台階、轉彎的次數、我桌上有幾本書、我衣服上有幾顆紐扣,甚至我茶杯里有幾片茶葉。”
“真怪啊!”方琪道。
“沒錯。”章玉芬插嘴道,“她是喜歡數數,她那次撿到方柔枝的珍珠項鍊交給我的時候就說,有17顆珠子!”
“這就對了!”簡東平點頭道。
章玉芬正為自己提供的信息而得意,一轉頭卻發現沈碧雲在朝她皺眉頭。
“17顆?玉芬,這事你怎麼從來沒告訴過我?!”沈碧雲好像非常不高興。
“如果不是他說起這事,我還真想不起來。這事很要緊嗎?太太?”章玉芬慌張地問道。
沈碧雲閉上眼睛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算了。還是聽東平說下去吧。”
“這事很重要,玉芬阿姨。不過,我們先把這事擱在一邊,等會兒講。”簡東平彬彬有禮地說。
章玉芬閉上了嘴。現在,她不知道自己是說對了還是說錯了,只能聽他說下去。
“周謹是去年年初來到本市的,她靠在一家歌舞廳演唱鄧麗君的老歌謀生。巧的是,她在那條街上無意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就是蘇志文。顯然,蘇志文有很長一段時間是那裡的常客。周謹發現了他,但卻沒有立刻走上去跟他相認,為什麼呢?因為六年過去了,周謹的變化很大,當初的清純女高中生,現在已經成了穿旗袍的歌女。周謹在她的自傳體小說《我的荒謬旅程》中曾經提到她當時的心情,她說蘇志文已經不認識她了,她很想走上去告訴他自己是誰,但最後還是沒去,因為她怕嚇跑他。她後來一直不動聲色地在找一個更好的方法接近他。不久,周謹有機會參加了妙鄰公司的一次發布會……她在那發布會上演唱鄧麗君的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