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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靜地看著他,臉上忽然閃過一道自信傲慢的光,好像在說,那些是我媽給我的,不可以嗎?林仲傑沒讓她開口。
“別跟我說,是你媽讓你去賣那些畫的。我們的人剛剛跟沈碧雲聊過,當她聽說沈謙一的畫也失竊了之後,暴跳如雷,立刻修改了她上一次的證詞,她說她從來沒有把那三幅畫交給你,也一直反對你參加公益事業。”
曾雨杉臉上的光倏地黯淡下來,看起來她深受打擊。林仲傑決定把她逼進死角。
“那天下午,你跟方琪在客廳里聊過沈謙一的那幅畫,當你聽說那幅畫就放在儲藏室後,你就決心把它偷出來。所以那天晚上9點35分左右,你是剛剛從儲藏室偷完畫出來。你為了不被人發現,連鞋也沒穿,可惜有人在你背後看見了你,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後來沈碧雲指派方琪核對儲藏室的物品,方琪猜出是你偷了畫,所以她故意隱瞞了沈謙一真跡丟失的事,她說只丟失了兩幅畫。這一點,方琪自己已經承認了,就在一個小時前,我們的人盤問完你母親,又盤問了她。”
她絕望地看著他,像木偶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林仲傑擔心她會立刻倒下來。
過了大約一分鐘,她才好像活了過來。
“沒錯,畫是我偷的,但我不是賊。我媽答應我要捐出五幅畫支持慈善事業,我都跟別人說好了,那些生病的孩子等著錢用,你不知道那些錢對他們來說是多麼重要。但是說好的事,我媽反悔了,她總是這樣,答應的事總是反悔,她是個最沒信用的人!我只是拿我應該得的。”她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
“你是怎麼進儲藏室的?”林仲傑冷漠地問道。
“我看見儲藏室的門比平時向外多移出來幾厘米,一拉才知道門沒鎖。”她道。林仲傑想,她肯定一直在研究那扇門。
“你在儲藏室看見什麼了?”
“我只看見地上有碎瓶子。”曾雨杉望著他,忽然熱淚盈眶,“但是我沒看那個箱子,我很慌,翻了幾個箱子,找到畫就走了,我想快點離開。如果我知道他在箱子裡,我會救他的。我沒殺人,我不可能殺他,我愛他。”說完這些,她雙手捂住臉失聲痛哭。
11、旅館256
到了火車站,凌戈的腦海里還不斷閃現出蘇志文在雨中一邊流淚一邊往前走的情景,不過是挨頓打嘛,至於傷心欲絕嗎?都38歲了,還像個小男孩那樣趴在老太太腿上哭,還提出了離婚,真是不可思議。凌戈雖然心裡很同情他,但還是覺得有點彆扭,蘇志文也太沒男子氣了。但是試想,如果有個男人趴在她腿上哭,還是個那麼英俊的男人,她大概也會繳械的吧,因為女人就是心軟。
有一次,簡東平也趴在她腿上,不過不是哭,而是大笑,因為她給他看了自己小時候的照片。“你以前原來是這樣的,好胖啊,哈哈,肉圓,肉圓。”他一邊說一邊笑,她當時真想揍他。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像小孩子一樣趴在她腿上笑,她心軟了,她最後只是拉了拉他的頭髮叫他滾起來。所以,雖然沈老太太年紀大了,但她畢竟是女人,看到她的小丈夫傷心成那樣,一定是非常心疼的。凌戈總覺得沈老太太對蘇志文的態度始終像媽媽對兒子。
她很想立刻把這件事告訴簡東平,但一想到他前一天對自己的戲弄和他兩年來對她一貫的譏諷,她心裡就覺得非常難受。所以猶豫了半天,她最後還是放棄了。
節省電話費!不跟你這大冰箱說話,就是要節省電話費,因為我不想花了錢還受氣,我是個現實的女人!凌戈對自己說。
256,火車站到底有沒有跟這個數字有關的小旅館呢?她已經把所有分布在火車站附近的小旅館的名字都記錄在她的小本子上了,一共是67家,真夠多的。因為有些旅館搬家了,有些又更名了,所以到現在她才跑了一半,還有34家沒跑。這34家都分布在火車站的外圍。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周謹的行李。其實,就算真的找到周謹的行李,凌戈也不會高興,因為這就意味著周謹很可能已經出事了。想到這裡,她的心就往下一沉。
兩個小時後,她在火車站外圍的馬路上走了好大一圈,沒有找到跟那個數字有關的旅館。她沮喪地用鉛筆畫掉她剛剛跑過的10家旅館,看看腕上的手錶,快12點了。今天早飯她吃的是章玉芬做的玉米粥和薄煎餅,在飯桌上她沒敢多吃,所以早就餓了。她決定去便利店買個肉鬆麵包充飢,一個人的午飯就是好對付。
這時候,電話鈴響了,是林仲傑打來的。
“小戈,你在哪裡?”林仲傑的聲音永遠讓凌戈聽了犯怵,雖然她從小就認識他。林仲傑是凌戈父親的老朋友。
“我、我在火車站,簡東平讓我幫他拿點東西。”她心裡有些愧疚,因為不得不對尊敬的林伯伯撒謊,簡東平曾關照她先不要把尋找周謹行李的事告訴林仲傑。
“你這丫頭真老實,怎麼老被他指揮。”林仲傑嘆了口氣,問道,“你昨天住在那裡有什麼收穫?”
凌戈把前一天跟簡東平說過的情況,省去了麻將和魚翅,又跟林仲傑說了一遍。她沒有把蘇志文跟方琪的事說出來,她準備先告訴簡東平後再作決定,雖然很生他的氣,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習慣聽他的話,想想就窩囊。
“凌戈,辛苦你了。”林仲傑道。
聽出林仲傑打算掛電話了,凌戈忽然想起簡東平提過的事。
“林伯伯!”她叫道。
“嗯?”
“我看了口供資料,發現裡面有個問題。”她咽了一口唾沫,鼓足勇氣說。
“哦,什麼問題?”
“方曉曦說,她曾經在儲藏室看見過一個竹編小箱子,但是後來現場勘察里沒提到這個箱子。”凌戈儘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成熟冷靜,她放慢語速說,“我覺得應該問沈碧雲要幾個月前儲藏室的清單核對一下。”
“小戈,不錯啊,開竅啦!哈哈!”聽了她的話,一貫嚴肅的林仲傑笑出聲來。
難得在工作中受到誇獎,凌戈開心得連臉都紅了,心裡湧出一大堆對簡東平的感激。是啊,雖然他嘴巴壞,愛諷刺人,但出的主意倒都是好主意,次次都能真的幫到她。
“林伯伯,你也想到了?”
“是啊,我已經向沈碧雲要了。嗯,小戈,不錯,繼續努力。對了,別忘了把檢查寫得深刻點,上次那份實在太短,我是無所謂,但交上去不行啊。”林仲傑笑道。
“林伯伯,你放心吧,這次的檢查是簡東平幫我修改過的,有一千五百多字呢,寫得可好了,誰看了都感動。”凌戈想到簡東平曾經深夜替她趕工,寫完了那份檢查,驟然就原諒了他對她的刺傷。
“看來他對你還不錯啊。”林仲傑笑道,“小戈,昨天還有人問我你有沒有對象呢,你要跟簡東平說說這事,別讓那小子自我感覺太好了。”
“我知道了。”凌戈甜絲絲地笑著掛了電話,心裡琢磨不知道是誰在打聽她的事,會不會是給她話梅吃的小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