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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簡其明的話好像也說得通,但林仲傑覺得這仍然是一堆屁話,他懷疑簡其明故意扯上外人的目的就是在為這個家庭的某個人脫罪,於是他沒好氣地提醒道:“簡律師,我提醒你,如果你的當事人有罪,你再怎麼給她編故事也無濟於事。真相總會大白的。”
“啊哈,老兄,有理說理好不好?”簡其明興致勃勃地說道,“如果你覺得我說得沒道理,可以用事實辯倒我,不用威脅我吧。”
“好,你倒說說,你有什麼理由認為一定是外人作的案?而且還是圖財害命?難道沈碧雲有東西遺失了?”林仲傑皺起了眉頭,他意識到,沈碧雲提供給警方的信息可能不完整。
簡其明看了他兩秒鐘,然後很深沉地說∶“是的。兩幅黃亞柳的真跡。”
果真如此!林仲傑惱火起來。
“可是她說她自己從5月6日起就再沒進過儲藏室!她是怎麼知道東西失竊的?”
“她是沒去過,但屍體被移走後,她讓大女兒方琪去核對過。最近她身體不好,公司的事已經全都交給大女兒處理了。”簡其明說到這兒感慨地嘆了口氣,“畢竟,她也是上年紀的人了,這種打擊可能是致命的。”
簡其明的深情感慨並沒能打動林仲傑。
“據我所知,你的沈女士並不是第一次失去丈夫,在蘇志文之前,她就曾經結過三次婚,除了第一任丈夫是離婚的,後面兩任丈夫都死得很突然,第二任丈夫是在開會的時候突然心臟病發作,第三任丈夫則是不慎從樓梯上摔下來摔死的。”
簡其明回頭盯著他。
“你是在跟我閒聊,還是在指控什麼?”
“你的當事人有多位丈夫突然死亡,所以……”
“所以什麼?老兄,說話前最好想想清楚,可不要讓我抓到什么小辮子,你也是快退休的人了……”
“威脅我沒用,我只相信事實,你的女主顧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林仲傑還想往下說,但這時候,他忽然看見沈碧雲的大女兒方琪正站在大門口跟兩個人說話,而那兩個人他都認識,他馬上對簡其明說:“喂,門口的是不是你兒子?”
簡其明抬頭一看,馬上露出驚異的表情:“是他,小丫頭也在,他們怎麼會來?”
“誰知道。”林仲傑說。
“凌戈這小丫頭可是越長越漂亮了。”簡其明津津有味地看著大門外,對林仲傑說。
“那他們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林仲傑已經忘了兩人剛剛的爭吵了。
“不清楚,兩人都說是普通朋友,不過老林,凌戈是我兒子28年來第一次帶回家的女孩,也是第一個被允許進入他房間的女孩。我覺得這兩人的關係可一點都不普通。”簡其明嘿嘿笑起來,“小丫頭還認認真真給他縫紐扣呢,老實告訴你,我親眼看見我兒子故意把紐扣全部剪掉讓她釘的,等她釘完了,他再拆掉讓萍姐重新釘。”
“你兒子真會搞事!”林仲傑瞪圓了眼睛,心裡由衷地同情凌戈,“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說是跟小戈鬧著玩。”
“你兒子跟你一樣刁。”
“應該說他比我刁得多。不過呢,”簡其明又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他從來不讓別人碰他的東西,但是我有一次看見凌戈在他的床上睡午覺,身上蓋著他平時蓋的毯子,他在旁邊打電腦。嗨……我看小兩口感情還不錯嘛。”
“小戈這丫頭也真夠糊塗的。關係沒確定怎麼就……你兒子這樣簡直是耽誤小戈。”
“確實是這樣,老林!”只要是談起凌戈和簡東平的事,他們兩人的意見就會空前一致。
“他們成不了,全怪你兒子!”
“一點沒錯!老林!是得怪他!”簡其明點頭贊同。
兩人說著已經走到了大門口。
這是一間面積不會超過15平方米的小房間,雖然地方不大,但地上鋪著精緻的波斯地毯,紅色沙發上罩著薄薄的鏤空紗帳,茶几上擺放著大束艷麗的香水百合絹花,就連小小的菸灰缸外面也包了一個帶白色花邊的小套子,簡東平覺得這裡處處體現著一種優雅、精緻的女性情趣,不禁慨嘆,有錢人家的女子永遠有閒心在細節上下工夫。
經過父親簡其明的介紹,簡東平和凌戈順利進入沈家別墅,並受到沈碧雲的邀請在沈家吃晚餐。現在他們在別墅的小客廳里跟方琪面談。
方琪是個身材修長、神情略帶冷漠的冰美人,五官長得跟沈碧雲有七分酷似,只是骨架大了一輪,她的身高超過一米七,穿著一身駝色的職業套裝,長長的頭髮滾著大波浪披在腦後,看上去就像個獨當一面的公司主管。
“真沒想到你是簡律師家的人。”方琪坐在沙發上,用冷冷的眼神打量著簡東平,輕聲說。
“我也沒想到我父親是沈女士的法律顧問。”簡東平輕鬆地說,“只怪我平時跟他溝通太少,不過這大概也是時下年輕人的通病。”
方琪抬起頭,烏黑的大眼睛裡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你說得對,這大概就叫代溝吧。東平,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她問道,聲音很輕,卻非常有距離感。
“當然可以,方琪。”簡東平彬彬有禮地說。
“這位是……”方琪瞄了一眼坐在簡東平身邊一直盯著她看的凌戈。
“我是……”凌戈聲音響亮,聽上去像要宣布自己的警方身份,簡東平嚇了一跳,立刻打斷了她的話。
“她是我的女朋友凌戈。”他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凌戈,她正朝他瞪眼睛,好像準備反駁他,他向她皺皺眉頭,暗示:別說話,乖!他希望凌戈能看懂他的眼神,通常她都能看懂,但為了讓她更明白點,他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肉鼓鼓的,他曾經握過很多雙纖細美麗的手,但唯有這雙手,令他想到超市櫃檯上擺放的小豬蹄,這讓他心情愉快,感覺良好。這下凌戈不說話了,只是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便別過頭去了。
“你們真配。”方琪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
簡東平好像隱約從她的語氣里聽到一聲嘆息。
“其實這次來,也是為了她。”簡東平搖了搖凌戈的手說,“她是周謹的讀者。”
“周謹?”方琪輕輕蹙眉。
“她在我的版面寫旅遊專欄。”簡東平說。
“我買過你們的周刊,不過,我很少看旅遊版,我只看財經版。”
“為什麼?旅遊版很好看哪。”凌戈插嘴道。
“我沒時間旅遊,工作太忙了,也許我以後,會看一看……”方琪溫和地說。
“這麼說你不認識周謹?”簡東平問道。
“不認識,我根本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她怎麼了?為什麼來問我?”方琪的目光在他跟凌戈之間移來移去,略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