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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簡東平正聚精會神地注視著自己,張白萍只得繼續說下去。
“我不清楚究竟發生了是什麼事,但是那天下午五點美雲還沒有回去,她平時一到下班時間就開溜了,所以那天我看見她這麼晚還沒走,有點吃驚。我跟她開玩笑說,是不是跟蕭廣明約好了一起出去,她說不是,她是跟一個學生約好了談心,好像她打算讓對方打消不切實際的念頭,這當然不是她的原話,但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其實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跟學生談心通常都是班主任的事,而她那麼熱心,只能說明那個學生很信任她,所以才會把心裡話跟她說,這反而說明她在學生中人緣不錯。我真的不記得他們跟學生發生過什麼事。”張白萍為自己沒有提供有價值的信息,略感抱歉。
“對了,為什麼你會問起學生?”她驀地問道。
“因為11年後,他們也許是另一件案子的嫌疑人。”
“你是說,那個計劃謀害美雲他們的人,也許還會謀害另一個人。”
“這很有可能。”簡東平並不想多作解釋,有些問題現在拿出來談論,時間還太早,於是他立刻又拋給她一個新問題,“蕭廣明為人如何?”
“我說過,他是個好老師,上課生動有趣,知識也很淵博,對學生的提問從來都能耐心解答,如果你問的是他的人際關係,他跟同事們相處得都很好,從來沒有紅過臉。大家對他的評價都很好。”張白萍籠統的回答並不能讓簡東平滿意,他相信通常那些說話生動有趣,有幽默感,同時又樂於助人的人,一定有很好的異性緣。
“他為什麼離婚?”他突然問道。
“這……”張白萍臉上立刻現出尷尬的表情,似乎這問題讓她十分為難,簡東平馬上意識到他問了一個好問題。
“是不是因為婚外情?”他索性開門見山。
“聽說是這樣。”張白萍回答得很謹慎。
“跟誰?”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其實各種傳聞都有,但這畢竟是他們兩夫妻之間隱私,別人也不能多打聽。”張白萍為難地說。
“都有些什麼樣的傳聞?”簡東平盯住不放。
“有人說是他在外面找了一個女人,也有人說是他妻子紅杏出牆。但我認識他的妻子,她也是老師,而且是個非常非常傳統的人,她絕對不會做出違背家庭違背道德的事。”
所以,錯只能是男人。
“那麼討人喜歡的蕭老師呢,你認為他有這種可能嗎?”簡東平立刻問。
“其實我們也都不相信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但那時候有人寫了封舉報信給校長,把他說得很不堪,要知道,他可是個教師,對教師來說名譽是很重要的。”張白萍冷靜地說,“這事在我們教師中震動很大。他當時也很狼狽,雖然拼命否認,但好像大家還是覺得無風不起浪。”
“信上說了什麼?”
“我也沒看過,只知道話說得很難聽。”
“結果呢?”
“結果當然不了了之。但可能就是因為這封信,他很快就離婚了。在那之後不久,他也很快跟美雲談起了戀愛,而他的妻子也很快跟別人結了婚。所以後來就再也沒人提起這事了。”張白萍停頓了一下,又說,“其實當時我們都懷疑那封信是他妻子寫的,因為沒離婚前,蕭廣明好像已經開始接近美雲了,她當然很生氣,我們認為她很有可能為了整他,憑空捏造了一些事實。不過,好在她後來還是想通了,她現在過得很不錯。”說到最後,她欣慰地嘆了一口氣。
“那封信現在還在嗎?”簡東平問道。
這問題似乎嚇了張白萍一跳。
“怎麼?你想看這封信?”她沒想到事隔多年,還有人要看這封信。
“對,它還在嗎?”
“如果在的話,應該在檔案室里,不過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誰知道還在不在。”
“那封信當時有誰看過?”
“兩位校長和校長秘書都看過,我沒有看過那封信,但是事情後來還是傳到了我的耳朵里,真是壞事傳千里。”
“他們失蹤後,警方有沒有來學校調查過?”
“來是來過,但他們擺明不是在學校失蹤的,所以只是問了一些常規的問題而已。”
“那這封舉報信當時有沒有交給警方?”
張白萍想了一想才回答:“我想是沒有,因為大家當時還認為他們是有可能會回來的,所以我想校長不會公布這封信。而等事情過後,大家好像都把那封信給忘了,真不知道這封信還在不在。”
簡東平暗暗祈禱,但願這封舉報信還在。
“可以幫忙找找那封信嗎?”他急切地懇求道。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問一下校長,老校長已經退休了,現在的校長是原來的副校長。不過,如果你想看那封信的話,最好能出示一下介紹信,並且跟校長說明一下理由,因為這畢竟牽涉到別人的隱私,按理說學校完全可以拒絕你。”張白萍嚴肅地說。
“當然,我會提供一切所需要的手續。”簡東平恭敬地說。
張白萍點了點頭。
“你還想知道什麼?”她問道。
“他們還有什麼缺點?”
“缺點?”
“對。”溢美之詞對簡東平來說毫無價值。
張白萍皺著眉頭掃了他一眼,仿佛在抱怨他總是丟給她難題。
“蕭廣明喜歡賣弄自己的歷史知識,也愛不分場合地跟同學打成一片,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缺點,但總之,作為一個教師,還是應該有教師的立場和原則才行,他不止一次為逃課的學生開脫,有時候還跟學生一起打牌,這很不成體統。當然他年輕氣盛,這也無可厚非,而美雲的缺點是有點多嘴,她喜歡對人品頭論足,當然她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優點,所以為了怕別人聽到她說什麼,她經常用英語跟別人說話或者打電話。我跟她不在一個辦公室,但有時候聽到她唧唧咕咕地跟另一個英文老師在說話,就知道他們可能是在議論某個人,幸好,我也聽不懂所以也不用為此而煩心了。……這對你有幫助嗎?”張白萍問道。
“太有幫助了。”簡東平朝她微微一笑。
“雖然你說了很多,但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我真的不敢相信,他們會跟命案牽扯在一起。”張白萍送他出去的時候在走廊里說。
“他們一直沒回來,他們的家人難道沒有再去跟警方聯繫嗎?”
“我只知道美雲的父母后來到過黃山。但他們當然是無功而返。”
“那蕭廣明的父母呢?”
“他的父母在他失蹤後兩年都相繼去世了,所以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沒人再過問了。”張白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