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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我搞不懂。”簡其明夾著香菸的手習慣性地輕輕敲擊著沙發扶手,簡東平知道,每當父親動腦筋的時候,他都會不經意地這麼做,“回去的時候,她為什麼要走樓梯?她滿可以乘電梯。”
“這沒什麼奇怪的。原因無非是兩個,一個是她跟李今一樣也想減肥,另一個就是她趕時間,但是電梯遲遲等不到,所以她只能走樓梯,我記得908室的李中信說,那個保險經紀看上去急匆匆的。而五點半的時候,正好是下班時間。”
簡東平點頭同意:“的確如此,我那天也是五點半左右離開那棟樓的,等電梯花了20多分鐘,如果是沒耐性的人,肯定會願意選擇走樓梯。”
“我也是這麼想。”林仲傑說。
簡其明饒有興趣地看著老友臉上的落寞神情,不禁微微一笑,他用厚實的手掌拍了拍林仲傑的肩膀說:“得了,別再為那兩個女人操心了,她們不見得會給你提供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還是說說黃秀麗吧,聽說你去見了黃秀麗的丈夫?情況怎麼樣?”
“他在服刑,黃秀麗每個月都會去看他,在出事前,她向他攤牌說要跟他離婚,孩子由她撫養,不需要他付一分贍養費,如果他願意離婚的話,她還會給他一筆補償金。她的丈夫認為她釣到了一個大款。”
“也可以這麼說,不是嗎?敲詐讓她收入頗豐。”簡東平說,他早就從父親那裡得知了黃秀麗的調查情況。
“不過那些錢也讓她付出了代價,要不是她太貪心,她也不會那麼短命。總之,現在還沒有進一步的線索,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陳劍河的背後肯定還有另一個人。”林仲傑鄭重其事地說
“那個人應該就是兇手。”簡其明說。
“有可能。”林仲傑微微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簡東平對黃秀麗的事興趣不大,所以他適時轉換了話題。
“林叔叔,我上次給你看的那封信,你意下如何?”簡東平曾經把封陳劍河的信複印後交給林仲傑,但林仲傑一直沒有對此有過任何回應。
林仲傑微微蹙眉,似乎在斟酌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隨後他說:“信我看過了,但我覺得他提起的那件事跟本案沒什麼特別的關係。他本身就不是個愛整潔的人,我進過他的房間,完全是個邋遢的狗窩,東西放得雜亂無章,不該放在一起東西全都放在一起,房間裡還有股難聞的氣味。我也調查過他的室友,他們都說他很懶惰,總是把房間弄得又髒又亂,所以我認為他的東西之所以會不在原來的地方,怪不得別人,應該是他自己忘了,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後來並沒有把信寄給你的原因,因為毫無疑問,他肯定是發現那些東西其實並沒有丟,包括他最後提到那件東西。”
3 8 有人故布疑陣
真的是這樣嗎?才怪。在簡東平的印象中,陳劍河雖然不見得有潔癖,但至少也是個愛整潔,崇尚規律的人。以前每次上德語課前,陳劍河都會仔細地用紙巾擦拭每本書上的灰塵,並且把他的書本按照大小厚薄的秩序整整齊齊碼在一起,他還會把筆盒裡的筆,按照長短依次排列,他每次放置東西的位置也幾乎一成不變,他不是一個喜歡變化的人,他喜歡把東西放在某一個固定的地方,似乎這樣才能讓他有安全感。但是現在居然有人在他的身上貼上邋遢和丟三落四的標籤,歲月真的會把一個人改變得那麼徹底嗎?應該不會。
“抱歉,林叔叔,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認識的陳劍河並不是那種缺乏條理的人,相反他喜歡整齊和規律,就像他每天走同樣的路線去上班,買同一個牌子的速食麵吃,穿同一個款式的襯衫一樣,這樣的人是不會把自己的東西隨便亂放的,我想即便他喜歡把瓶子拿出去賣,他也會把那些東西整整齊齊地放在某個合適的地方,但絕不會是在衣櫥里,我記得報告上提到,那些酒瓶都被清洗過,我想清洗酒瓶的人不會是別人,就是陳劍河。而且,我記得給你的信中,他自己也說,如果是環境太髒亂的地方,他是不會去住的。”簡東平看著林仲傑。
“你認為是有人故布疑陣?”林仲傑口氣聽上去明顯不太認同。
“如果陳劍河被看成是一個邋遢成性,心智不健全的人,就不必去費心解釋他的行為了。殺人總需要有動機的。但說到底,他跟李今的關係是幾個人中最疏遠的,沒什麼東西可以支持他暗戀李今而被拒絕這種說法,兇手也知道這一點。”
“所以他希望我們把陳劍河看成一個瘋子?”林仲傑皺著眉頭,似乎想笑,但他忍住了。
“也許這樣陳劍河的殺人行為就顯得更加合情合理了。”簡東平假裝沒有看見林仲傑的輕蔑表情,順手拿起桌上的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大口。
林仲傑沒有回答。
“還有一點,你給我的報告上說,陳劍河從不允許別人進入他的房間,那麼他的室友是怎麼知道他總是把房間搞得一團糟的?”
“雖然說不允許,但並不是一次都沒進去過,至少有一次是錯不了的,記得嗎,陳劍河懷疑他們偷了他的東西,而那次他們個個都進去過。只要進去一次,就足以知道那裡面的狀況了。”林仲傑耐心地說。
“如果他的房間那一次就如此臭氣熏天,髒亂不堪的話,他們不會進進出出好幾次,女生尤其不會,他們也不會邀請陳劍河坐下來跟他們一起喝酒。這是人之常情。你怎麼可能邀請一個你認為非常髒的人跟你一起吃東西呢?尤其對於打扮光鮮,有著體面工作的人說,更加不可能。”簡東平加重語氣說,“所以我認為那次他們光顧的時候那個房間根本就很乾淨,如果房間裡出現了什麼問題的話,那麼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正是那剩餘的5個人。”簡東平說。
“你究竟想說什麼?”林仲傑收起了先前漫不經心的表情,認真地看著他問道。
“我想他們是在戲弄他。”沉吟片刻後,簡東平終於說出自己的想法,“因為他從不允許他們進入他的房間,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這讓他們幾個十分好奇,所以他們趁著那次他忘了鎖門就進去搗亂,把他的東西藏在屋子裡的其他地方。他們也許彼此並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而其中有一個人偷走了陳劍河的寶貝,他沒有把它放在房間裡,而是把它帶走了,這一點其他人也許並不知道。最後生怕陳劍河太早發現他們的所作所為,他們就邀他喝酒把他灌醉。”
“你是說,有人的確是拿走了陳劍河的重要物件?”
“是的。”
“那會是什麼東西?”
“當然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也許是一本書,一本日記,或是別的什麼。”
“那他為什麼後來沒有把信寄給你,他不是想找你幫忙的嗎?”
“不知道,也許他已經放棄了。”簡東平搖了搖頭。
林仲傑揮了揮手:“好吧,那次的事我們暫且不談,我們還是來談談陳劍河的房間,那麼你認為那兩個人的說法是純屬捏造,對嗎?”林仲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