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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曉天看著貝樂。
“怎麼啦?”貝樂問道。
“你這麼假設,就等於是在說,裴駿不是攻擊叶韻的傢伙。”
“對。也許真的不是他幹的。”貝樂道,“可是,他沒攻擊叶韻,並不代表他沒殺人。其實,我覺得打人者很可能跟我們一樣,是好人,他跟我們一樣懷疑裴駿是兇手,所以借著送餅,混進他家去找線索。”
“那照這麼說,就沒必要去管他了,我們的主要目標是揪出兇手,可不是別的。對嗎?”歷曉天道。
“為什麼?當然要找出這個傢伙!”叶韻馬上提出抗議,“就算是好人也不能隨便打人!”
“還是得找到他。因為他比我們更了解裴駿。你們想,如果這個人不了解他們家,怎麼敢拿著一張餅就衝到他們家來?我猜這個人一定過去就認識王霞,沒準可能還是過去他們的鄰居……”
“陳麗芬!會不會是她!”歷曉天立刻嚷道,“她過去就住在小庭橋,她是裴雲案件的目擊證人,她很有可能認識王霞!——可是,她去找什麼?會不會……”他眼睛一亮,“她接到我們的條子後,對女兒的死產生了懷疑,於是就到那裡去找線索?”
大陸初級中學是一所相對簡陋的中學,沒有校園,沒有圖書館,也沒有操場,只有兩棟看上去已經年久失修的大樓,一棟五層,一棟四層。
歷曉天和貝樂進了那棟五層的大樓,從底樓爬到五樓,才找到初三年級的教室和教師辦公室。這時正是放學時間,辦公室還有幾位老師在,初三年級的教室也都亮著燈,有的還在上課,有的則已經放學了,教室里只有幾個學生在打掃衛生。
他們兩人在走廊里,就到底是找老師諮詢還是找學生諮詢討論了一番,最後,他們還是決定先諮詢老師。
教師辦公室有四位老師,兩個在備課,另外兩個在給學生做輔導。他們走向其中一位備課的老師。
“老師,您好。”貝樂有禮貌地打招呼。
那位老師狐疑地抬起了頭。
“你們有什麼事嗎?”
“老師,我們想問一下,您有沒有教過一個叫屠駿的學生。屠夫的屠,駿馬的駿。他可能已經畢業了。”
那位老師聽了貝樂的話,更加疑惑了。
“你們不是本校學生?”
“是啊,我們是別的學校的,很久以前跟他聯繫過,他……他有件東西掉我在我這兒了,我一直想還給他,但是,我只知道他當時在這裡念書……老師,您教過他嗎?”
“屠駿啊。我是沒教過,你們問問劉老師吧。”這位教師指指坐在牆角的一位女教師,後者抬起頭,朝他們微微一笑。
歷曉天和貝樂連忙走了過去。
“你們要找屠駿?”劉老師和藹地問。
“是啊。您教過他?”
“對,不過,他沒畢業就退學了,這是去年的事了。”
“退學?是不是因為他家裡困難?”
“這也是一方面的原因吧,不過,我看他是自己不想念書了。”劉老師微笑著拉開兩張椅子,“你們坐吧。你們跟他很熟嗎?他這個人可不太容易跟人親近。”
“我們是筆友。就是通信往來的那種,他把一件東西放在我這裡,讓我保管,一直沒來拿,後來我搬家了,也把這件事給忘記了,最近才想起。其實,我也沒見過他……他只跟我說,他媽身體不太好。對了,他退學是不是跟他媽有關係?”貝樂露出包打聽的神情。
劉老師笑了笑道:“我只見過他母親一次。因為家長會他家一直沒人來,我覺得奇怪,就去家訪了一次,他母親的臉好像是被燒傷的吧,看上去有點嚇人,不過,人好像還不錯。”劉老師道。
“她是不是有點不正常?”歷曉天突然問。
他的問題讓劉老師有些意外。
“不正常?沒有。”她搖頭,但轉念一想,又似乎有些猶豫,“當然……怎麼說呢?反應不像普通人這麼快……不過,也不能說是不正常。我們那天聊得挺好,她跟我說了不少事。”劉老師說到這裡,欲言又止。
“他也跟我說過不少。我知道他姐姐死了,還知道他原來是被人收養的。”貝樂道,“他媽媽是不是把這事也跟您說了?”
劉老師這才點了下頭。
“是啊,她說的就是這件事。她說,她的臉就是在那次火災中被燒壞的,她說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法工作了,只能整天在家做點小手工。”
“那裴駿,哦,不,屠駿的學費從哪兒來?”歷曉天又冒出一句。
這問題有些唐突,不過劉老師並不介意。
“我想可能是保險賠償金吧。”劉老師心平氣和地說,“那場火災讓她獲得一筆賠償金,這當然不是屠駿的媽媽說的,我是聽屠駿說的。有一次,我問他,你爸不在了,你媽又長年在家休息,你們靠什麼生活。起初,他說街道里有補助金,後來又說,他們家在幾年前獲得一筆保險賠償金。我想可能就跟那個案子有關。”
歷曉天發現貝樂朝他看了一眼。
“可是他還是退學了。不是嗎?”貝樂道。
“是啊,我想他們家有自己的打算吧。他沒告訴我為什麼退學——你們到底想問什麼?”劉老師終於意識到他們的談話已經偏題了。
“我們想知道,學校有沒有他的聯繫方式,比如他的新地址。”
“我只有他在小庭橋附近的地址……可他應該已經搬家了,因為有一次路過那裡,我發現那兒都快拆完了。”劉老師道。
離開大陸初級中學後,歷曉天和貝樂一起走進了地鐵站,在下自動扶梯的時候,歷曉天問貝樂:“你剛剛有沒有聽出一個問題來?”
“你是不是說王霞的事?”貝樂道。
“是啊!”歷曉天大聲道,“我們遇到的王霞完全像個痴呆,連人都認不出來,可是她跟劉老師說話時卻是個正常人。”
“你懷疑她在裝傻?”
“為什麼不能?她得了保險賠償金!媽呀,這才像是個真正的動機!”歷曉天忍不住抓自己的頭髮,“搞不好,當年的火災就是她自己弄的,她自己點火燒房子,裴雲想阻止她,她就給了女兒一刀。你沒看見警方的檔案嗎,他們都說裴雲是很快就跑出來的,也許她發現老媽要殺她,所以想逃跑……”
“那怎麼解釋那把刀?鄰居和目擊證人都說沒看見她身上插了刀,再說,她身上中刀,怎麼可能還能跑那麼遠?”貝樂不同意他的推理。
“那你有沒有聽見鄰居怎麼說?鄰居都說,她們母女兩人在出事前一直在爭吵,我們不知道她們在吵什麼,但至少可以證明,她們的關係很糟糕。現在,裴雲死了,最大的受益人是她媽。她媽獲得了保險賠償金!她媽可能平時就經常裝傻,所以鄰居都覺得她的智商有問題,警察問她話的時候,她只要接著裝就行了,你也看見她在我們面前是怎麼表演的了,反正她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只有裴雲和她自己知道!裴雲死了,所有人都會把她當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