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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丟下她,消失了幾秒鐘。她聽見他下樓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他又出現了,手裡拿著一小瓶液體和一塊手絹。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他在說話,她看見他將瓶子裡的液體倒在了手絹上,“我只不過想讓你給一個人帶個口信……”他靠近她,輕手輕腳地坐到她的身邊,她想朝後躲,但她的頭髮立刻被揪住了。“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不聽話,我就殺了你,我會把你的孩子挖出來,丟在浴缸里。要不要試試?”他靠近她的耳朵,惡聲惡氣地說。
她的身子僵住了,她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別怕,馬上就好,一點痛苦都沒有,我保證,一點痛苦都沒有……”男人好像在安慰她,接著,她看見手絹朝她的鼻子蒙了過來,一股藥水的氣味鑽進她的鼻孔,她意識到,他是想麻醉她,又開始拼命踢打起來,但是很快,她就覺得自己的手腳使不上勁。她想呼救,她想談判,她想罵人,但她張開嘴,卻發不出聲,她好像在瞬間中了風,又變成了啞巴……
手絹移開了。
那個人注視著她,兩隻黑洞洞的眼睛閃著光,她感覺他還在笑,他似乎拿出一個手電筒,翻看她的眼皮檢查了一番,接著,他從她身邊站起,慢慢退到了旁邊……
3、一個小時後
即使是坐在邱源的身後,陸勁也能強烈感受到他的不安。
“沒人接嗎?”陸勁問道。
邱源沒說話,兀自按斷了電話。開車的小李轉頭看了老闆一眼。
“可能是出去買東西了吧。”小李道。
邱源又看了一眼手錶。
“已經五點了。按理說不會沒人在家,即使她去,元元也應該在家。她不會讓元元到處跑。”他瞥了一眼後視鏡里的陸勁,想說什麼,又改變了主意,“開快一點。”他對小李說,隨後,他重新打開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了,陸勁聽見他對著電話命令道,“趙星,你馬上到我家去看一看,然後給我來個電話。快點。”他關了電話。陸勁懷疑這個被稱為趙星的人可能是邱源公司的職員。
五、六分鐘後,邱源的電話響了。
“趙星,怎麼樣?”邱源急急地問道,“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徒然響起,“我太太怎麼了?……那元元呢?”聽到這裡,陸勁的神經立即繃緊了,但邱源卻沒說下去,“……好,你在那裡別動!什麼也別碰!我馬上就到。”
邱源剛掛斷電話,陸勁就問:“到底怎麼了?”
“我太太和女傭人被人打昏了躺在廚房的地板上。元元不見了。”邱源冷冰冰地答道。
“不見了?!”陸勁感覺自己的頭好像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她怎麼會不見了?你最後一次看見元元是什麼時候?”
這次答話的是小李。
“兩個小時前,我去拿東西,邱太太還跟我說話呢,她說元元小姐在樓上休息。那時,應該是三點不到,大概兩點五十分左右。”
“她會不會出去買東西了?你應該打個電話給她!你知道她的手機號。”陸勁大聲道。經他提醒,邱源立刻撥了一個號碼,但是顯然,電話沒人接聽。
在這兩個小時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元元到哪裡去了?她是不是自己出門了?如果出門的時候忘記帶手機,或許可以解釋為什麼沒人接電話。也許就在她離開的時候,有歹徒闖進了邱家,襲擊了邱源的太太和女傭人,也許她正在逛街……
雖然陸勁心裡一直在這麼祈禱,但他已經預感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十來分鐘後,邱源的車橫衝直撞地開進了他所住的老式里弄,並在一幢三層樓的花園洋房前停了下來。陸勁推開車門,迫不及待地沖向底樓的鐵門。
一個身材高大,頭髮蓬亂的男人站在門口,陸勁猜想他就是那個被邱源稱為“趙星”的人。大概是看到陸勁是跟邱源一起來的,他一看見陸勁就連忙退到了一邊。
“她們在哪裡?”陸勁一邊問一邊跨進了屋子。
“在廚房。”趙星神情緊張地說,隨後,他唯唯諾諾地跟走在他身後的邱源打了個招呼,“邱總。”
後者嗯了一聲,沉著臉走進了屋子。
“關上門。”他命令道。
趙星趕緊關上了大門。
廚房裡很凌亂,不過,看起來不像是曾經有過激烈的打鬥,地板上沒有打碎的盤子,瓷磚上沒有噴濺的血跡,水池裡只有洗乾淨的蔬菜和切好的魚,菜刀仍然插在刀架上,廚房的桌上有一個塑膠袋,他瞄了一眼,裡面有一盒豆腐、幾個皮蛋和一些蔥姜蒜,也許在被襲擊前,她們可能剛剛從外面購物回來。邱源的太太和一個女傭模樣的中年女人並排躺在地板上,兩人的頭部都有乾涸的血跡,但都還有呼吸。等他蹲下身子,他發現,邱源的太太傷得很輕,只是額頭擦破了一小塊皮,女傭則傷得較重,她的一隻眼睛腫了起來,耳朵上方還有一大塊血污,看起來,女傭曾被對方打過,也許她是為了保護女主人才受的傷。不管怎麼說,她們都還活著,這就是萬幸。
他暫時鬆了口氣。
他轉身奔向樓上。
如他所料,元元的房間是空的。
他又上上下下找遍每個房間,仍沒看見元元的身影。
她去哪兒了?
陸勁走回到客廳的時候,邱源剛剛放下電話。
“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他道。
“你沒報警嗎?”
“先看看情況再說。”邱源陰沉著臉遞給他一個白色信封,“這是在我太太口袋裡找到的。看來是給你的。”
“給我的?”陸勁低頭一看,信封上果然寫著“陸勁親啟”四個字。
他立刻打開信封。信是由藍色原子筆寫的,字跡很潦草。
“仁慈比殘酷更殘酷
千萬別染指別人們的財產,因為人們會容易忘卻殺死自己父親的人,卻不會忘記掠奪他財產的人。
褐色頭髮的女神
在喘息,在呻吟,在哭泣
她在想,她還能活多久?
誰來救救她?
她在哪裡?”
“元元的頭髮是褐色的嗎?我是說還是褐色的嗎?”陸勁問道。他已經六個月沒看見她了,他不知道她之前染過的頭發現在有沒有褪回成黑色。
這個問題讓邱源有點為難。他可能從未注意過女兒的頭髮顏色。
“大概是吧。”他心煩意亂地答了一句,又道,“你為什麼這麼問?信上寫了些什麼?”
陸勁將那封信遞給了他。他快速看了一遍後,臉色更陰沉了。
“這麼說,裡面的‘褐發女神’指的就是元元?”
陸勁也希望這只是猜想,但他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可能。毫無疑問,元元被綁架了。
“這幾句話說明什麼?!”邱源怒沖沖地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