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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遲疑。
“快說啊。”她催促道。
“他說,陳金城讓他找個殺手,去殺一個人。但在臨死前又打電話取消了這筆交易。”
她望著他。
“他要殺誰?”
“我。”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他怎麼會……是誰……”她想問是誰出錢雇了殺手,但霎那間她就住了口,她已經猜出是誰了。她也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父親對陳金城的死如此在意,他寧願自己涉險調查,也不願依靠警方。
“他說僱主要求殺手混在三個人中接近目標,然後近距離射擊。特別提到的是,必須在我一個人的時候。也就是說,僱主不希望殺手傷到你。”陸勁看著她。
“啊!”她慘叫一聲,退後了一大步。她萬萬沒想到,老爸居然恨陸勁恨到這種程度,他居然找殺手殺他!!她的眼圈紅了,她怎麼面對陸勁?她真希望有個地洞可以鑽下去!
“元元,你別激動……”陸勁走近她,而她正捂著耳朵在原地打圈,她覺得自己就像受傷的母狼,只知道來回走啊,走啊,走啊,即使身子沉得快爆炸了,她仍然停不了腳步,因為她一停下,就看見父親的臉。他在點錢,他在跟殺手密談,他在燈光下陰陰地笑,他拿著手槍瞄準陸勁……
“元元!”
“他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這樣!”她嚷道,眼淚在她眼眶裡打轉。
他猛然抓住了她的手。
“元元!聽我說。你父親怎麼對我,先放在一邊。我們得先找到他!”他在她耳邊說道,“你想想我剛剛說的,你父親要求那個殺手藏在三個人當中,你想一想……”
她驟然回頭看著他。
“那三個人……”
“對,那三個人中有一個是你父親雇用的殺手。”陸勁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可是,如果那是你父親雇用的殺手,他怎麼會綁架你爸?又怎麼會殺了陳金城?陳金城是中間人,到時候收錢都得通過他,你爸是僱主,到時候付錢的是他,有什麼必要綁架他?陳金城在臨死前打電話取消了這筆交易,他說你父親改主意了,想拖一拖。可事實上,那三個人還是來了,日期沒有改。”
她的注意力終於被他吸引了過去,她的腦子又開始慢慢轉起來。
“陳金城臨時找了別人?可就算找了別人,他仍然是中間人,為什麼要殺他?……等等……打完那個電話,他就被殺了,難道……”她驀然瞪大了眼睛,“是那個人逼著陳金城打電話取消交易的?”
陸勁在朝她點頭。
“我猜有人知道了你父親的計劃,於是將計就計,取而代之。也只能這麼解釋了。而他之所以殺了陳金城是因為只有陳金城才知道,那三個人中誰是渾水摸魚的殺手。”
“可他為什麼要混進我家?”她實在不明白,“難道也是為了殺你?”
“那個人說,陳金城是在10月11日凌晨跟他第一次提起這件事的。10月10日是岳程被槍擊的日子,也就是你和你媽被襲擊的日子……”
“你是說就是那個傢伙?!”她嚷道。
“從那天晚上開始,你們家附近就布滿了保鏢。如果不用一個可信的身份,他是沒辦法進入你家的。至於他為什麼要混進來,我猜,他是要通過我們找到岳程。至少那時候,他的目標就是岳程。現在的問題是,他怎麼會知道你父親的計劃?”
她的心又是一涼。
“竊聽器?!”
陸勁注視著前方。
“按理說,那天半夜已經清理過這棟房子裡所有的竊聽器了,但你家太大了,我懷疑仍有漏網之魚。我們得回你爸的書房再找一遍。跟陳金城打電話進行秘密交易,應該只能在那裡,那是他的私人空間。沒錯吧?”他問道。
她已經抓住了自己手提包。
“走吧。”她道。
14.移動的探頭
“喂,醒醒!醒醒!”有人在她耳邊喊。
她覺得聲音很熟悉,等她意識到是誰在喊她時,她猛然睜開了眼睛。
“是你?!你怎麼進來的?”她有氣無力地問道。
“門被踢壞了,忘了?”岳程沒好氣地說著,朝沙發下面踢了一腳,她聽見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低頭一看,沙發下面丟著六七個啤酒罐,“酒量不錯啊,一口氣能喝那麼多!怪不得給你打那麼多電話,你都沒接!”他嘲諷道。
“其實沒多少。”她道。
“已經夠多的了,蔣震的人來找過你嗎?”
“不知道。”她的腦子昏沉沉的,但意識還很清醒。她看見姐姐的臉在天花板上飄過。
“那你有沒有接到過他們的電話?”
“不知道……”她坐了起來,看著門的方向,腦子裡一片空白。
“門被踢壞了,兩扇門都是,應該換把新鎖……”他兩眼盯著大門,有點不安,“真奇怪,蔣震居然沒派人守在這裡,我剛剛在樓下也沒看到人……”
她現在可沒心思想什麼門鎖,什麼蔣震!她又看見姐姐的臉從她前面的一堵牆上飄過。
“我現在就去找個鎖匠……”他好像準備離開。
“岳程,我闖禍了。”她突然道。
他站住了。
“闖什麼禍?”
她沒回答,支撐著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向電話機。她盯著電話機看了兩秒鐘,才鼓起勇氣按下按鈕。之前的那段電話錄音緩緩從電話機里傳來。姐姐和她的對話像利劍一樣再次穿透了她的心。
岳程耐心地聽完了整段錄音。
“我聽見了。”他正視她,臉上既沒有驚訝, 也沒有同情,更沒有厭惡,“你也聽見了,疑犯把她吊在半空中,下面放了一盆火,她是在被脅迫的情況下說出這些話的,所以真實性值得懷疑。” 她愣住了。傷口上的血好像一下子止住了。
“可,可她說,她說的一定是真的。”她結結巴巴地反駁。
“你可真傻。”他輕蔑地橫了她一眼,“在那種時候,為了保住小命,什麼都得干。如果你被人那樣對待,你也會任人擺布的。再說,你也知道,那個人很變態,他就喜歡看見別人痛苦,這也許是他精心安排的劇目呢?你如果當真,就是中了他的圈套!”
她有點被他搞糊塗了。難道這都是假的?不不不,不會是假的,那一定是真的。”
“可,可是我姐姐她……”
“她至少還活著。”
她的心又一沉,她想起了自己跟對方定的殺手合同。
“岳程,你不知道我對他說過什麼……”她喃喃道。
“我都聽見了,不就是錄音里那些話嗎?我知道你很生氣,是個人都會生氣,沒什麼大不了的。” “難道你沒發現錄音突然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