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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蘭拉著我朝外走,“讓她待在裡面吧。”她邊走邊說,“徐海紅,我告訴你,我們早晚會找到他的。等找到了他,我們就說是你把他出賣的。”
“你敢!”
莫蘭的這句話才真正觸動了徐海紅的神經,她忽然操起一把掃帚朝莫蘭打了過去。而她的最後兩個字已經充分證明了莫蘭剛剛的猜想。她是不打自招!
蘇湛就在這裡!他真的在這裡!這裡真的有密室!也許那麼多年,他一直在這裡!
我及時制止了徐海紅的瘋狂行為。我想如果有手銬,我或許能把她鎖在椅子上,但現在,我手邊不管是槍和手銬都沒有。我把徐海紅的手反扣在她背後,讓莫蘭去找根繩子。這時候,門口又有人敲門。
“開門開門!”這熟悉又冷漠的聲音,是鄭鐸!
來的正好。莫蘭飛奔出去給他開了門。
“怎麼是你?”他看見莫蘭還挺驚訝。
“少廢話!鄭鐸,你快進來!”我在屋裡嚷道。
鄭鐸快步來到客廳,發現徐海紅正被我扣住,他連忙從包里取出一個簡易的塑料手銬給我。雖然看起來不太牢固,但我還是快速將徐海紅的雙手綁住,將她控制在了一張椅子上。她坐在那兒喘粗氣,看起來好像已經精疲力盡,而她的義眼大概在剛剛搏鬥的時候掉了,所以她現在有一個眼眶裡黑洞洞的,顯得十分恐怖。
我簡短地把我跟莫蘭的發現說了一遍。在我說話的時候,鄭鐸把頭鑽進了壁爐里,似乎在尋找什麼。等他終於聽明白我在說什麼之後,因為急於從壁爐里鑽出來,差點撞破腦袋。
“蘇湛還活著!”他嚷起來,“那我們為什麼還在這兒傻站著?”他說著就沖了出去。
我和莫蘭跟著他來到院子裡,開始在院子的各個角落翻找起來。
“你來這裡幹什麼?”我問他。
“我是來查壁爐的。他們在壁爐的角落裡發現少量帶砷化物的爐渣,我來核實一下,果然有這東西。”他從口袋裡摸出個小證物袋,裡面有一顆灰色的小石頭,“我大致知道程青剛的死因了。”他說。
“他不是砷中毒嗎?”
“對,但他不是吃了什麼才中毒的。”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在爐渣里混入含有砷化氫的礦石,然後用水澆熄它,就會產生大量的砷化氫氣體,這會導致急性中毒,尤其是在密閉空間裡。這就是那四人在底樓中毒的原因。那些孩子和女人都被集中在樓上的房間,這讓他們沒那麼容易中毒,至少在死前,他們沒有中毒。而程青剛獨自在這裡勘察現場時是冬天,他可能是想點燃壁爐取暖,我聽說他有風濕病,等屋子裡暖和起來後,他用水澆熄了壁爐,於是,在條件相同的情況下,他中毒了。”
“啊,那天有人來送過燒壁爐的柴火。”我忽然想起來了。
“對,我猜想兇手就是那時候進來的。他們藏在書房裡,用電話引導徐子健或者別人拿水澆熄了壁爐。”
“那兇手得先讓那些人到樓上,才能避免他們中毒。他們是怎麼做到的?”我問道。
鄭鐸搖頭說:“我不知道。”他回頭問莫蘭,“你說吧,你好像很有想像力。”
“我會站在罪犯的角度想問題。”莫蘭道,“還記得那天中午王寶國寫給徐子健的威脅字條嗎?他先是威脅他,給徐子健造成恐慌心理,然後到了晚上,他可以冒充公安局的,打電話給他,說他有危險,有人要來襲擊他,讓他把老弱婦孺都集中到樓上的房間藏起來,這是為了她們的安全考慮。徐子健在驚慌失措中,必然沒考慮那麼多,一定會照辦。還記得那個從書房打到客廳的電話嗎?那不是兇手之間的對答,我認為,兇手當時就在書房裡。在客廳接電話的人很可能就是徐子健本人。所以,兇手並沒有破門而入的必要,他本來就在那裡,當然也沒人看到他們在案發時間進入現場,因為他們早就進去了。他們在書房換好了衣服,戴好了面具。你剛剛說用水澆熄壁爐,我猜可能也是兇手發出的指令。也許可能是王寶國,他只要說這容易一氧化碳中毒什麼的,當時徐子健如果剛剛受到死亡威脅,他很可能會滅了壁爐的火。他們離開的時候,應該在書房脫去了衣服,不然穿著這些怪東西出去一定會被人看見。我認為那些防護服和面具都讓王寶國去處理了,因為他是一個人住。”
“那蘇湛呢,他不是應該也是一個人?”鄭鐸道。
莫蘭好像是故意沒理會這個問題,她衝到一棵大樹下嚷道:“喂,你們看,這裡好像有一道縫。”
鄭鐸笑道:“別扯了,不可能在樹下。如果樹下有密室,根基早就鬆動了。”他彎腰開始在院子的其他角落尋找,但很快,他又直起腰來,“王麗失蹤的時候是1967年,而董醫生是1968年搬離的,也就是說,王麗失蹤的時候,董醫生一家還住在這裡。你說他在這裡殺人後藏屍,他怎麼掩蓋這種行為?”這跟我的想法一致。
莫蘭沒說話。
“還有啊,你們確定密室在外面,不在裡面嗎?可不能憑她的一個表情就判斷密室在哪裡。或許你們看錯了呢。”鄭鐸說。
莫蘭白了他一眼說:“我是不會看錯的!再說,這房子警察已經查過一百遍了,如果這麼找都沒找到,那密室肯定就不在裡面!還有……”她忽然停住了,好像想到了什麼。“花生……還有所有人到達的時間……”她喃喃道,隨後從包里翻出她的手機,開始快速撥號碼。
“董叔叔……“原來她是給董紀光打電話,“……那天去吃年夜飯……你碰見他時……”她這句話我沒聽清,“……哦,明白了。是什麼樣子,可以給我描述一下嗎?……好,明白了……你之前說……一包花生……”
她貌似問了幾個沒什麼意義的問題,接著,她又打了個電話給岳母。
“媽……我跟高競還有一個公安局的人在一起……我沒有一個人,我們有三個,你放心吧……媽,你得回答我,那天雲清阿姨回來後,有沒有提到她父親,什麼都可以……你查過她的行李包嗎?有沒有……”她走到了角落裡,好像是怕別人聽見她說話。
過了會兒,她收了線。
“她在搞什麼名堂?”鄭鐸問道。
我搖搖頭。莫蘭正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
“她是不是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他又問。
我還沒回答,莫蘭就走了過來。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對,是一個我之前忽略的細節,現在什麼都想通了。不過,我還得證實了才能告訴你們,不然你們又要說我是異想天開了。”她說話時,目光掃向院子的西北角,那裡放著一台舊洗衣機,之前倒沒怎麼注意過那個角落。洗衣機上方是一個涼棚,四周垂著塑料的帘子。涼棚門口的泥地已經被磨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