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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
“是啊。當時一共有三戶人家搬進去。一戶是一對新婚夫妻,另有一戶是三口之家,還有一戶是單身的。先是那對新婚夫妻出了事,有一天兩人吵架,吵著吵著就動了氣,這男的拿把刀把女的捅死了,後來他自己也自殺了。”
“那吵架的原因是什麼?”我問。
“這我不清楚。接著是那個單身男人,有一天他大概是喝多了酒,在樓梯上發酒瘋,摔下去後頭部骨折,還沒送到醫院就斷氣了。最後是那個三口之家,他們的孩子莫名其妙不見了。後來那當媽的找不到孩子就瘋了,自己跑到馬路上,被車給撞死了,這當爸的沒過多久就搬走了。這之後,除了霖霖去住過一個晚上,就再沒人去過,大家都說那房子不吉利。徐海紅跟別人說,她在家裡經常見到她的兩個弟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大部分人都怕去那裡,她平時也不讓別人進去……”
不管有多嚇人,我是不信鬼神之說的。不過那幾戶人家發生的事,確實有點沒法解釋。會不會只是巧合?
“那對新婚夫婦出事後,警察來調查過嗎?”我問道。
“有警察來過,後來也沒查出個所以然,這些你們可以去問問居委會……”
“他們應該搜查過房子吧?”莫蘭問道。
“搜查過,還不止一次,一波又一波的。第一次你們都知道,就是徐家出事之後,後來就是那單身男人死了之後,再後來就是那孩子失蹤之後。”王老師微笑著停頓了一會兒,才往下說,“……不瞞你們說,徐家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們家也出了一件事。所以對那天晚上的事,我記得特別清楚。”
“哦,你家出了什麼事?”我馬上問。
“你們那邊應該也有記錄。那天晚上,有小偷來過我們家。我們也報警了。我婆婆當時還懷疑徐海紅就是那個小偷。”
“真的?她有什麼證據?”
王老師忙擺手道:“她哪有什麼證據。她之所以這麼認為,就是因為有一次,她看見徐海紅在飯店吃飯。飯店的服務員告訴我婆婆,徐海紅一個人吃了半隻紅燒鴨。因為徐家重男輕女,平時徐海紅就沒什麼吃的,看起來也可憐兮兮的,所以我婆婆認為,她去飯店吃飯的錢不可能是父母給的,一定是偷的。她那時候跟警察也說了,她還說就因為徐海紅在我們家偷東西,沒在家,所以才讓她免遭一難,”
“我覺得老婆婆分析得挺有道理的。”莫蘭插嘴道,“你們家那次都丟了些什麼?”
“有一塊男士手錶,梅花牌的,是我公公新買的準備送給我愛人當生日禮物的,他那年正好30歲。”王老師努力回想著當年的事,“還有50多塊錢,那時候的50多塊可不是個小數目,把婆婆給心疼得一整夜沒睡覺。還有些吃的,一包牛肉,一包糖,一包花生……這些東西就今天看來,也許不算什麼,可在那時……而且還是過年。你們可想而知,當年我們是什麼心情……”
“既然如此,你婆婆當初能同意您收養她的孩子嗎?”這個問題我想不通。
“實際上就是我婆婆提出要收養那孩子的。”
“她為什麼要讓您收養賊的孩子?”
“就是因為她想弄清楚,是不是徐海紅乾的。那時候,我們家失竊了一塊手錶,她想通過這層關係找到手錶。我婆婆那時候還說了,如果確定徐海紅就是賊,那就永遠不讓她看孩子。”王老師喝了口水,接著說,“也是我婆婆主動找了居委會,她讓居委會出面幫她搭線。後來居委會來了消息,說徐海紅不想要那孩子,孩子出生沒幾天,就被送到姨媽家去了。居委會又聯繫了她姨媽,她姨媽也正犯愁呢,因為是女孩子,男孩子送給別人,要的多,她也不知道該拿這孩子怎麼辦呢,聽說有人肯收養,那是求之不得。於是這孩子就這麼來了。”
“那到底有沒有找到老婆婆說的手錶?”莫蘭惦記著這件事。
“當然沒有。”王老師笑道,“收養孩子後,我和婆婆只去過徐家一次,哪有機會去找手錶。我婆婆本想著以後可以抱著孩子去她家,也是一個藉口,但徐海紅根本不歡迎我們去,還對我們說,她只當那孩子是被狗咬去的肉,她痛過就忘了,不想再提起……”
“那關於孩子的父親,她有沒有說過什麼?”莫蘭問。
王老師嘆氣道:“她沒說,不過我們都知道,出事那晚她被人強姦了,所以這孩子的父親當然就是兇手了。”
樓梯上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媽,我來了。”一個女人爽快幹練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沒過一會兒,一個中等身材,體型微胖,留著短髮,穿著花T恤的女子從樓梯上快步下來。
“這就是霖霖。”王老師介紹。
一轉眼,周霖已經走到了我們眼前。
“這案子要重新調查了?”
我點了點頭。
“可以給我看下你的證件嗎?”周霖好像比她的養母王老師謹慎許多。
我掏出證件遞了過去,周霖快速看了一眼後還給了我,她說:“都已經過去四十年了,你們是怎麼會想到要重新調查這案子的,是不是有什麼新的線索了?”
“現在還不好說。聽說你是這條巷子裡唯一能接近徐海紅的人?”
周霖並不否認:“她很怕生。當年的那件事,把她整個人生都改變了。”
“我們剛剛去找過她,她好像不在。”
周霖笑道:“她在家,但如果她不想開門,她就不開門。有時候,她假裝自己根本不住在裡面。”她邊說邊走到電話前拿起了電話,“任何人要找她,都得先給她打電話。她的很多事都是在電話里解決的。電話她還是肯接的。我打個電話問問她,是否願意見你們。”
“不,你得跟她說,我們要見她。”我糾正道。那意思就是說,不管她是否願意,我們都要見她。我注意到周霖聽了我的話臉色不太好看,不過她沒說什麼,直接撥通了徐海紅的電話。
顯然有人很快就接了電話。
“喂,是我,周霖……剛剛有人來敲門,你聽見沒有?不是賣保險的,是警察,他們現在在我這裡。”周霖朝我看過來,“他們要見你……呵呵,當然是為了當年的那件案子……是啊,我也覺得沒什麼好說的,都過去這麼久了……不過他們是警察,如果你不開門,他們也會用別的辦法進來……”她語含譏諷,“……你要考慮多久?”徐海紅大概說自己得想一想,“好吧,我等你的電話。你儘快,他們就在我這裡。”周霖掛了電話。
“她怎麼說?”王老師問她。
“她說等會兒給我電話。”
“要等多久?”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