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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稻穀大仙?”她叫了起來。
這名字聽來奇怪,想來應該是個網名。
谷平點頭,輕聲說:“想不到你還記得。”
“我怎麼會不記得?這本漫畫出版後,只有你一個人給我寫過信。”小林說。
“我看見封面後面有你的電子信箱,就試著給你寫了信,沒想到你真的會回信。”
小林好奇地打量著谷平,為剛發現他是她早就認識的老朋友而興奮。她道:“可是,我們通了幾封信,你就說你要出國啦。後來我給你寫信你沒回……”
15.船上的下午茶(8)
谷平推了下眼鏡,答道:
“我怕我會等。”
“你會等?”
“如果我給你寫信,我就會一直等回信。這個過程很難受……”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所以信還是由你來結束較好。”
“你說完廢話了沒有?”趙城在一旁喝道。
“再說一句。”谷平回答趙城,眼睛卻一刻沒離開過小林。他聲音平靜地說:“你給我的每封回信我都會看好多遍,其實,自從跟你通信後,我就覺得那些電腦字符好像有了生命,我常常會產生,嗯,產生觸摸顯示屏的衝動,”說到這裡,他又笑起來,“別誤會,我只是想說,我是你的書迷,希望你有更多的好作品,我等著你畫續集,我一定會買的。謝謝你給我簽名。”
“謝謝你。你喜歡我的畫,我真的很開心。”小林真誠地說。
“我也很開心。”林月山插了一句。
“我也是。”苗小紅緊接著說。
谷平朝他們笑了笑道:“我說完了,你們聊。”他轉身去了服務台。黎正看見他在點餐,服務生給了他一杯黑咖啡和一份墨西哥薄餅夾肉。
“觸摸顯示屏?說實話,我有點感動。”林月山道。
“他也經常觸摸屍體。”趙城冷冷地說。
“所以,我本來想跟他握手的,後來想到他的職業……”苗小紅一邊說,一邊朝谷平的方向望。
“媽!”小林悄聲喝道。
“他聽不見。”苗小紅道。
趙城輕輕咳了一聲。
“探長,有什麼話就請說吧。”林月山道。
“好。我長話短說。林壽慶是你什麼人?”
“是我父親,小文的爺爺。有什麼問題?”
“我們查你的戶籍發現,你是在10歲那年被林家收養的。你還能記得你親生父母的名字嗎?”趙城問道。
黎正發現林月山的臉色起了微妙的變化。他像嚼鐵皮那樣嚼著三明治,過了幾秒鐘後,才開口:“記不清了。我10歲後就沒再跟他們聯繫過。”
“我們在戶籍檔案中發現一張領養證明,你的親生父親叫左水生,母親叫顧艷芬,你原名叫左英,1968年被雜技團的團長林壽慶收養。有趣的是你的哥哥,名叫左量,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沒什麼印象了,”林月山眼神呆滯地注視著前方,手指不自覺地劃了一下臉龐,“小時候因為家境貧寒,父母沒能力培養兩個兒子,所以就把我送給了雜技團的團長。養父當時年事已高,膝下只有兩個體弱多病的女兒,所以對我這個養子一直視同己出。他把一生的技藝都傳授給了我。我自從住進林家就再沒回過自己的家。怎麼突然會問起這個?”林月山眯起眼睛問道。
“據我所知,你哥哥是個名人。”趙城道。
“不清楚。”林月山一臉漠然。
“你哥哥左量,在1992年駕船帶著一批客人離港,兩星期後,那艘船在公海上被發現,已經成了空船,現場勘查發現有著火的痕跡,船上的人,包括賓客和船員全部失蹤。你知道這件事嗎?”
“警官,因為我曾經向養父發誓不再跟左家有任何來往,所以左家發生什麼事,我不僅沒興趣,也的確是不知道。”
“這事登過報紙。”
“我跟我太太長年在外巡迴演出,我們對本地新聞知道得很少。”林月山的目光朝前飄去,黎正發現杜嘉祥和羅惠正走進餐廳,他連忙站了起來。
“杜嘉祥,我讓他來的。”趙城不動聲色地說。
黎正不知趙城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他眼角一掃,驀然發現不遠處的谷平正端著盤子走到一個女人的桌邊。他顯然是吃了一半,看見那個女人後才走過去的。那個女人似乎對他的出現非常吃驚,抬頭不太客氣地跟他說了幾句,看樣子是想把這個不速之客趕走,但谷平卻置若罔聞地坐了下來,並肆無忌憚地打量起她放在桌邊的那本時尚雜誌來。
15.船上的下午茶(9)
雜誌!
谷平說過,小林的頭部很可能是被一本時尚雜誌擊中的。
他看見谷平從褲兜里掏出一把小鑷子,從雜誌里鉗出了一個什麼東西,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其裝進一個紙包。那個女人目瞪口呆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接著,她的嘴開始迅速地翻動起來,如果沒猜錯,她現在應該是在質問谷平。黎正真想走過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麼,可這時,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在看什麼?”是羅惠。
“那女人你認識嗎?”他問。
“她就是徐子倩呀。你不認識她?我記得你應該見過她的。”
“是嗎?不記得了。”他看見谷平端起自己的餐盤又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上,這回換作徐子倩追過去了。
她手裡握著一杯橙汁,急匆匆坐在他面前,像是在跟他理論什麼。
難道她就是用雜誌襲擊小林的女人?她跟志誠是什麼關係?黎正想到這裡,禁不住迴轉頭朝好朋友望去,發現他正在跟小林說悄悄話,完全沒注意到谷平和徐子倩的那一幕。
“Joe,你好點了嗎?”杜嘉祥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好多了。”他側過身去回答。
“注意休息。”杜嘉祥拍拍他的肩。
他以微笑作為回答。
“杜嘉祥先生目前是這艘船的船主。”趙城作了簡短介紹後,問杜嘉祥:“其實這艘船就是當年的‘末代皇帝號’,是不是?”
“幸會幸會。”杜嘉祥跟林月山握了下手,隨後回答趙城的問題:“‘末代皇帝號’被政府接管後,進行了公開拍賣,我把它買了下來。”
“聽說你哥哥也是當年左量的賓客之一?”趙城問道。
“家兄曾經是左量的中學同學,左量寄請柬給他,好像是為慶祝他妻子的生日吧。其實家兄完全可以不去的,因為他們兩人平時交往甚少。”杜嘉祥慢悠悠地說。
“那為什麼最後還是去了?”
“因為左量許諾,凡是參加宴會的人,他都會贈送金幣一枚。”
“金幣?什麼金幣?”趙城瞪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