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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拉住了她,以免她撞到我身上,“加英,讓致遠先去洗個臉。”
我乘機擺脫我媽,躲進了盥洗室。當我打開水龍頭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人好像仍在夢裡,完全不相信我剛才聽到的一切。
“你們學校的一個英語女教師報警,說你昨晚八點左右在她家強姦了她。”這是我爸剛才告訴我的。我當然知道他所說的這個女教師是誰,可是,我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強姦?”我驚訝地幾乎沒法合攏我的嘴。
我爸看著我穿好衣服,才問:“你昨晚在哪裡?”他的聲音異常冷靜,就像廚房的刀那般還閃著寒光。
我該如何開口?我呆立在那裡,雙手插在褲兜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然而,我的反應顯然已經回答了他,他的眼神變得嚴峻了。
“這麼說,你是在她那兒?”他道。
“可我沒有強姦她。”我說道。
“那你有沒有跟她發生關係?”他直截了當的口吻,讓我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其實我現在更願意問我的是警察,因為我覺得向自己的父母承認自己跟某個女人有染,比向警察坦白更難堪。
“這麼說是有了?”老爸問我。
我無言以對。
老爸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目光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他似乎才說服自己接受這個現實。
“那麼,有沒有強姦?”他問完之後,好像是擔心我不懂這個詞的含義,又輕聲道,“我的意思是,她願意跟你發生關係嗎?
你有沒有強迫她?”
我連忙搖頭。
“那她為什麼要報警?”老爸問道。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前一晚臨別時,她還情意綿綿地在門口擁吻我,並跟我定好了下一次約會的時間,可是僅僅過了幾個小時,她就哭哭啼啼地跑到警察局,說我強姦她,這變化也太大了吧!我離開她家後,發生了什麼?
“她有丈夫或男朋友嗎?”老爸試圖啟發我,“你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被什麼人看見了?”
“她沒有丈夫,她離婚了。她有沒有男朋友,我不知道,我想應該沒有。”我不能確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現在我越來越覺得那可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像她這樣的人,不會沒有男朋友。
會不會有人看見我離開,出於妒忌,事後威脅她這麼做的呢?
可是我在記憶里搜索了半天,最終還是得出了一個確切的結論,“我去她家的時候,沒人看到我。我走的時候,也沒人看見。她提醒過我。所以,我特別小心。”
“她提醒你要小心?”老爸眼裡閃過一道光。
我忍不住為她辯解。“我想,她只是不想讓別人看見她跟一個學生在一起。她不喜歡被人議論。”
“如果她真的不喜歡被人議論,就不會去報警!”老爸的聲音變得暴躁起來,他的目光如劍一般向我刺來,“是學校的副校長陪她去報的警!你們的事馬上就會傳遍整個學校!”
不!
我心裡大叫了一聲。隨即有種被人從懸崖扔下去的感覺。
傳遍學校?這是不是意味著,即使我最後洗脫罪名,我也已經身敗名裂?!我想我肯定已經沒法再去上學了。
可這是為什麼?她到底為什麼要報警?為什麼要把我推出去送死?
老爸大約看出了我受的打擊,他拍了拍我的肩。
“好了,先別想太多,跟他們去局裡把事情說清楚。只要你真的沒幹,相信他們不會冤枉你。”他試圖安慰我。
可是,我卻想到了另一件事。我咬過她。
昨晚,她要求我咬她的大腿內側,我照辦了。我在她細嫩的皮膚上留下了我的牙印。
“致遠,你在幹什麼?”外面是老媽在拍門。她總是在我最需要安靜的時候打擾我。“致遠,你快點告訴媽媽余青家的電話,媽媽打電話過去幫你核實。”她在門口心急火燎地說道。
“加英,你等致遠出來再說嘛。”知道內情的老爸在勸她。
“你別管!兒子是我的,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不會讓他跟警察走!誰知道他們把他帶走後會怎麼對他!他才17歲!17歲!他們只要嚇唬他,打他,就可以把罪名隨便安在他頭上!他們是什麼東西,我還不知道!我以前見得多了!”老媽像母狼一般號叫著,我覺得她已經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接著,我聽到“咚”的一聲悶響,那好像是門被撞開的聲音。我猜想她一定是一頭撞進了我的房間,開始在我的包里和抽屜里亂翻。她想儘快找到余青家的電話號碼,好立刻打過去核實。
雖然我的心情糟到了極點,但我還是不喜歡自己的私人空間受到侵犯。我走出了盥洗室,客廳里果然只有那兩個警察在。他們對我媽的態度似乎一點都不生氣,其中一個還在懶洋洋地打哈欠。
“你就是林致遠?”其中一個問道。
“我是。”我說。
我想顯得鎮定一些,但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臉上還顯出了怯意。
這時我媽像狂風一般從我房間裡沖了出來,手裡拿了本通訊錄,我看出那是放在我書桌最上格抽屜里的。她把通訊錄塞在我手裡,“快,快給余青打電話!快!”
我真恨她!難道非要我當面承認,我昨晚沒到任何地方做功課,而是跟一個女人去約會了嗎?我本來指望老爸可以攔住她,可是,他顯然對她已經無能為力,他只能無奈地看著我搖搖頭。
“快啊!讓余青給你作證!告訴他們,你昨晚跟他在一起!你們一直在一起!”老媽的眼睛像狼一般盯著我,好像我一旦違抗她的命令,她就會隨時咬死我,“快!電話就在那裡!”她推了我一把。
她真笨!難道她就沒發現我的反應慢了一些嗎?那兩個警察如同看電影一般看著我媽和我的一舉一動,我相信,他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正因為余青無法給我作證,我才遲遲不敢去拿那電話。
最後,大概是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一個警察終於走了過來。
“你把你同學的電話說一下。”他掏出筆記本。
我只能說出了那個號碼。
警察拿起我家的電話,我聽到他在說:“我是D區工程路派出所的,余青在嗎?”過了會兒,大約余青來接電話了,我幾乎能聽到他懶洋洋充滿不耐煩的嘟噥聲,我的額頭開始冒汗,嘴唇不自覺地發起抖來,“你是余青嗎?……我是D區工程路派出所的……對,可以這麼說……你最後一次看見林致遠是在什麼時候?……好。我再問一遍。昨晚有沒有看見他?……謝謝你。今天下午,我會來學校找你……你到時候就知道了。”警察跟余青賣了個關子,隨後掛了電話。
我媽充滿期待地看著他。
“他說他最後一次看見你兒子,是昨晚下午四點半,他們放學的時候。”警察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