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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不過,我也沒看她買過什麼。”李正的口氣帶了點嘲諷。
“那麼……她會不會經常從溫州送貨到S市,或者有時候,送貨到北京?”高競試探地問道,“我是說三年前。”
李正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又不跟她在一起。她送貨到哪裡,你要問她的合伙人。”
“她有合伙人嗎?”
“有啊。那個人原先是我們的鄰居,劉玉如跟他一起做了好幾年生意,他對她的情況最了解了。”李正說著走回到後面的倉庫,他是倉庫保管員,不一會兒,他就拿了張紙出來,“喏,小子,你可以打電話給他。他跟我還挺熟,他來S市,我們常一起喝酒的。”
“謝謝,謝謝李師傅。”高競一迭連聲道謝。他沒想到,一開始像支擠不出來的爛牙膏,最後竟如此合作。
誰知李正聽到他的那句謝謝,卻又笑著拍他的肩。
“你這小子至少問的話比警察順耳,他們老問我,我那天早上在哪裡?呵呵,我說我就在這兒,可惜他們好像不太相信。”
27
傍晚五點,電話鈴至少響了六下,喬納才來接。
“喂,喬納,聽說我們賣的魚不新鮮?”電話一通,莫蘭便急急地問道。
“可不是!”喬納瓮聲瓮氣地說,“有人都吃出腸炎了。因為炸成了香噴噴的魚球,所以一開始他們吃的時候都沒感覺。”
“那人家有沒有說什麼?他們會不會讓我們賠醫藥費?要真那樣,我來賠吧,怎麼說魚也是我買的。”莫蘭想想就覺得愧對表姐。
喬納卻道:“誰要你出錢!人家根本沒讓我賠,相反還硬把錢都給齊了呢。”
“真的?那人你認識?怎麼這麼好?”
“你也認識。就是你那高競的朋友計小強。我也想退錢,但他硬不肯收,我也沒辦法。” 喬納說到這裡,沮喪地嘆了口氣,“唉,一開門就碰到這麼不吉利的事,我想想還是關門算了。”
“都怪我買魚的時候沒仔細看。這該死的魚販子!我過幾天就去菜場找他算帳”莫蘭恨恨地說。
“算了,別想這事了,我明天就去警察局報導了,你爸替我介紹的工作,在那裡的檔案室打字。聽上去好像還不錯。不管怎麼樣,能付我工資就行。”喬納的口氣忽然又不耐煩起來,“喂,你找我還有什麼事?我正忙著呢。”
“你在忙什麼呀,現在才五點,難道你在燒菜?”
“我在包禮物,準備明天上班的時候交給計小強。我買了一盒松仁糖。也不知道他要不要吃,反正他不肯收我的錢,我總要還他點什麼,我不想欠別人的情。”喬納道。
“松仁糖?就是上次我媽說她超喜歡的那種嗎?好像還蠻貴的呢。你可真捨得。”莫蘭嘖嘖嘆道。
“還好啦,一盒松仁糖七十八元。”
“難道計小強跟你在一個地方上班?”莫蘭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對啊。你還有什麼事?” 喬納好像急於掛電話。
“等等。喬納。既然你去了檔案室,能不能幫我查點資料?”莫蘭提出了她的要求,自從得知表姐將赴警察局的檔案室做兼職後,這個念頭一直在她的腦海里盤旋。
“呵呵,你真會見縫插針。好吧,看在你熱心幫我賣淨菜的份上,你想查什麼?”
“我想查三宗命案的資料。首先是雷海瓊命案和劉玉如命案,這兩件案子就發生在最近一個星期內,兩個人都是女的。第三宗則應該發生在兩三年前,死者好像是個精神病人,她叫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的丈夫叫陳東方。她是晚上跑到馬路上,被車撞死的。另外,還有一樁案子也發生在三年前,一個男孩從火車上跳下來昏倒了,被小站的人發現,聽說還報了警。雖然事情不大,但應該也會有記錄吧?”
“你要查這些東西幹嗎?是不是閒得沒事幹?”喬納奇道。
莫蘭朝客廳方向望了一眼,母親這會兒正在廚房跟鐘點工聊天。她壓低嗓門說:“昨晚上,我差點被人謀殺了。有人用一張紙條把高競騙出去,然後趁我開門的時候,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扔進廚房,還開了煤氣!”
“真的!!會有這種事!”喬納大驚。
“小聲點!你可別讓姨媽聽見!”莫蘭連忙提醒。
“放心吧。她出去了。”
“還好。”莫蘭拍拍自己的胸口,“總之,你千萬千萬不能讓你媽知道,不然,馬上就會傳到我媽的耳朵里,她一定會急死的。”
“知道了知道了。”
“那就拜託你幫我查下檔案。我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誰想害我!”
“我試試看吧。”喬納似乎頗有些為難,“我還不知道我有沒有權利查呢,我畢竟只是個職位低微的小打字員而已,他們能想到發我幾塊肥皂就不錯了。”
“你就在檔案室工作,總能找到機會的。聽說你還負責複印,到時候替我把這些資料複印一下吧。”莫蘭懇求道。
“我盡力而為吧。”喬納道。
28
莫蘭首先注意到的是王雪的鞋,那是一雙非常別致的褐色涼鞋,細細的鞋帶包裹住腳面,鞋扣是一個小小的銀色“十字”,莫蘭還從來沒在國內的商店裡看見過這個式樣。
“好漂亮啊。”她不由地讚嘆了一句。
“這是我爸從美國帶回來的,很別致吧。”王雪微微側過臉,目光落在自己的鞋上,當她抬起眼臉時,莫蘭發現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你剛剛說,你是雷海瓊的什麼人?”她拉了拉下自己的裙擺,動作就像舞蹈演員那樣優美。
“我是她的……朋友,或者說是受助人。”莫蘭道。
“受助人?”王雪一臉疑惑,目光不知不覺朝她身上的那條花格子布的舊裙子掃來。這是今天早晨,她向好朋友借來的,據說這條裙子已經輾轉在同學的姐姐和同學身上穿了近四年,不僅式樣舊,連布上的花紋都已經快洗沒了。她相信,這條裙子足以向王雪證明自己是個出身貧寒的苦命小女孩。
“從一年前開始,雷海瓊一直在資助我。”莫蘭道。
“她資助你?”王雪還是有點不信。看來雷海瓊在你眼裡不是個有愛心的人。
“嗯。她替我出了部分學費。部分。”
“沒想到她還會做這種事。你今年幾歲了?”
“十五了。”
“呵呵。”王雪嘴角露出略帶嘲諷的微笑,又問道,“那麼,你來找我幹什麼呢?”
“前幾天我在報上看到一張……嗯,認屍啟示,我覺得有點像她,但又不敢確認,所以,我就到警察局去了一次。”
“哈,你也去過警察局?”王雪更吃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