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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開了那麼久了。”被趙蜜這一宣傳,莫蘭對那裡的面也產生了興趣。她想,要不改天叫自詡美食家的老爸一起去嘗嘗?是吃招牌黃魚面,還是爆魚鱔絲面?她正在那裡胡思亂想,就聽到趙蜜在電話那頭陰陽怪氣地說:
“真沒想到付遠也會去那家店……其實我一直覺得付遠好像對他有點意思。”
“啊?不會吧?”莫蘭大吃一驚,黃魚面的影像在她腦海里瞬間消失。付遠和杜雲鶴?她實在無法把這兩人聯繫在一起。而趙蜜接下去的話,讓她更意外。
“杜雲鶴生日,付遠送去他禮物。”
“什麼什麼?”
“杜雲鶴生日那天,不是把我們都請去了嗎?”
“我沒去。”莫蘭那天跟父親去拜訪他的老朋友了。
“對了,你沒去。可我去了。他那天請了全班同學,你知道嗎,付遠也去了。”
“啊!她也去了?”莫蘭真的沒想到。
“對啊。她來的時候,還給他帶了份禮物,是個長方形的盒子。我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然後……可能是因為沒人理她,她自己也覺得沒意思吧,只待了20分鐘就走了。杜雲鶴還送她到門口,兩個人說了會兒話。嘿,這傢伙還挺有教養的。”趙蜜兀自笑道。
“可能他也沒想到付遠會去吧?”莫蘭還是不敢相信,走路時臉永遠朝著地面的付遠會帶著禮物出現在一個帥哥的生日晚會上。
“肯定的。”趙蜜好像在電話那邊重重點頭,“杜雲鶴請她,是因為他要請的是全班,不好意思把她撇在外面。誰知道她還真的去了,所以我覺得付遠很有可能對他有意思。那份禮物跟她的人可不一樣,乾乾淨淨的,外面還包了彩色包裝紙,看上去很精緻的樣子。當時大家都很意外。”
“有這樣的怪事,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莫蘭惱火地問。
“這事就發生在前天,我現在告訴你也不晚哪。再說,第二天我本來想告訴你的,你卻說,你討厭杜雲鶴,不想聽他的事,所以我只好閉嘴了。其實,他那天彈吉他唱張學友的新歌,真的很棒。我都聽入迷了。”
趙蜜的話提醒了莫蘭。她驀然想起,杜雲鶴的生日就在4月1日。當時,她還暗地裡跟趙蜜說,在愚人節出生的人,要不是特別聰明,就是特別傻。她覺得杜雲鶴就屬於後一種。哪有中學生給自己印名片的?最可笑的是,他還在名片上印了“著名演員”四個字。莫蘭覺得凡是自己說自己“著名”的人,通常都沒什麼名氣,而且,將來也不會出大名。
“呵,他還彈吉他了!”莫蘭不自覺地語帶譏諷。
“嗯,是啊,那天他興致很高。”說到這裡,趙蜜話鋒一轉問道,“莫蘭,那最後戒指找回來了嗎?”
這句話正好說到了莫蘭的心坎里。
“沒有啊。”她煩惱地回答。
“那怎麼辦?”
“我想……”莫蘭決定把她的打算說出來,這時,門外傳來母親的聲音:“莫蘭,別打電話了,快出來吃飯。”
“哦,我馬上來。”她答應了一句,隨後壓低嗓門對趙蜜說,“我想晚上自己去那裡找找。你有空嗎?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啊?你要自己去?”趙蜜很吃驚。
“要是被我媽知道我把戒指給了算命婆,那還不得罵死我啊。”莫蘭朝門口瞄了一眼,低聲道,“警察已經把屍體搬走了,付遠也被帶到警察局去了,晚上那裡沒人,我想自己去找找。怎麼樣?你去不去?”
趙蜜想了想道:“好吧。我陪你。”
“哈哈,太好了。”莫蘭很高興,又提醒道:“別忘了帶上手電和手套。我們不能開燈,也不能碰屋子裡的任何東西。”
“明白,那叫保護現場。”趙蜜說完,又在電話那邊小聲歡呼,“好刺激啊!莫蘭!我還是第一次去殺人現場!”
晚上9點,趙蜜按照約定,先給莫蘭打了個電話,然後,莫蘭以歸還趙蜜數學課本為由,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家門。趙蜜在路口的水果攤上等她。兩人見面後,就直接去了公共汽
車站。付遠的家跟她們兩人所住的小區相隔兩站路的距離,她們乘上公共汽車後,沒多久就到了彩屏路。
“她家居然住在彩屏路。”趙蜜跟著莫蘭下車的時候,嘀咕了一句。
“彩屏路又怎麼啦?”莫蘭勾住好朋友的胳膊往前走。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們有個同學也住在那裡。”
“誰啊?”莫蘭奇道。
“老夫子啦。他爸原來是鐘錶廠的,下崗後在那裡開了家鐘錶鋪,他們就住在鐘錶鋪樓上。”趙蜜嗔怪地白了她一眼。老夫子名叫薛震,是全年級的學習尖子,一個會為考試成績跌出前三名而痛心疾首的學習狂人。因為他從不與名次低於十名之外的人說話,也從不幫助學習成績較差的同學,所以,以他如此優異的成績,居然不是班級的學習委員,也不是任何別的幹部。莫蘭的成績差不多總在十五名左右徘徊,所以,兩人從沒有過任何交往。
等等,鐘錶鋪?莫蘭驟然停住了腳步。
“彩屏路是不是只有一家鐘錶鋪?”她問趙蜜。
“對啊。那又怎麼樣?”
“付遠家就在那家鐘錶鋪旁邊的弄堂里。”
“真的?好巧啊!”趙蜜大叫,隨後便瘋瘋癲癲地笑道,“那他們算不算是青梅竹馬呀?”
“嗯嗯,還是兩小無猜呢。”莫蘭重重地點頭笑道。她能想像老夫子聽到她這句話會有多生氣。
前幾個星期,她曾經向薛震請教過兩道數學題,當時薛震臉上那不耐煩的神情,她至今記憶猶新。“怎麼這麼簡單的題目都不會做?上課時你都在聽什麼?你們女生的邏輯思維就是不行。”薛震居高臨下地教訓她。
“因為不會,所以才來請教啊。如果你也不會,我還來請教你,那才是邏輯不對呢。”莫蘭當時回敬了一句。被她搶白後,薛震顯然很不高興,後來給她講解那道題明顯敷衍了事。最後,莫蘭沒等他說完就拿著作業本走了。她發誓這輩子都不再跟這個人說話。想不到,他就住在付遠的旁邊。
莫蘭和趙蜜走了大約七八分鐘,來到彩屏路38弄。這時候,旁邊36號的鐘表鋪已經打烊,莫蘭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鐘錶鋪的樓上,樓上果然亮著燈。這時候老夫子在幹什麼?是在研究那些難解的數學題呢,還是像一個正常人那樣,此時正在為隔壁同學家發生的兇殺案而惴惴不安?
莫蘭很想知道,薛震對既是鄰居又是同班同學的付遠到底知道多少。但她猜想,一旦有人去問他,他一定是那副欠揍的鬼樣子,一邊搖頭,一邊眼睛朝天花板翻,“誰?付遠?我怎麼會跟她說話?有這必要嗎?我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薛震一定認為,像付遠這樣的女生,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