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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沒生氣。
“沒關係,配合警方是應該的。只不過我沒想到,在這麼寧靜的小鎮也會發生這樣的事。希望只是一場虛驚。”她似乎正朝旅館裡走。
“信文。”谷平叫住了她。
“什麼?”
“假如你想到什麼就告訴我,好嗎?我住在狄亮家。你應該知道他的電話號碼。”他現在的口吻又變成了謙卑的小粉絲。
我沒聽到她回答,猜想她可能是朝他點了點頭。
在回去的路上,我問谷平:“你為什麼不給她你的手機號?你不是有手機嗎?幹嗎讓她打到我家來,”
“她討厭我,不會記我的手機號碼。”谷平顯然不想再提她了,他抓住我的胳膊,以工作狂的口氣說:“我現在就去縣警察局借他們的設備化驗點東西,趙法醫現在住在警察局,我做什麼都方便。外加,我還要找人明天來這個旅館搜查,今晚的事情挺多,我可能要十點過後才能回來。”
“沒問題,到時候我給你開門。”我道。
谷平僅通過十來分鐘的檢查,就確認了一個案件的存在,這讓我對他的能力刮目相看。之前,我一直認為他是個不務正業的痴情男人,現在他在我眼裡已經成了一個擁有怪獸般神奇本領的警察。我覺得,跟他的專業能力比,他對林小姐的感情就像他衣服上的紐扣那樣微不足道。
晚上快十點的時候,我剛躺下,就接到了小吳媳婦的電話。
她告訴我,陸小姐在我們離開後沒幾分鐘,就取了自己的行李,結帳走了。
“她說她找到她的貓了,得趕快把它送回去。我是沒看到她的貓在哪裡,不過,這是地的事,既然她付清了房費,我就沒什好說的了。”
“她跟平時有什麼不一樣嗎?”我隨口問道,同時打了個哈欠。
“她啊,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個小包,走的時候,卻拉走了兩個大箱子。我不知道箱子裡是什麼,真夠重的。幸虧都是拉杆箱,不然一個女人根本提不動。”
“箱子是新買的嗎?”我問。
“嗯,是她昨天中午買回來的。她說,她買了很多土特產。呵呵,真是個怪女人。”小吳媳婦笑道。
這時,樓下傳來一陣“篤篤”的敲門聲。
大概是谷平回來了。我對小吳媳婦說:
“我們明天早上可能還會到旅館來,到時候再具體說吧。”
次日早晨,谷平用他的豪華大功率摩托車先載我來到小吳旅社。那時,縣警察局的警車已經停在旅館門口了,小吳媳婦則站在旅館門外的樹蔭下,一看見我,她就抱怨起來。
“他們到底要搜查什麼?今天一早六點不到就來了,把我們一家都吵醒了。一來就說要檢查這裡所有的房間,幸好現在這裡的兩個客人都還好說話,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向人家交代!”
“昨天跟我來的那位是法醫。他在王先生的房間發現了帶血的皮膚組織。”我悄聲對她說。
她立刻露出受驚的神情。“真的?我怎麼一點都沒發現,”
“聽說好像有人清洗過房間和浴室的地板,王太太有沒有向你要過地板清潔劑或拖把之類的東西?”我問道。
她搖了搖頭,但隨即眼睛一亮。
“你說洗潔精?前天晚上,她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手裡拿了一個便利店的塑膠袋,我好像看見裡面有一瓶洗潔精之類的東西。你說她用洗潔精擦過地板?她為什麼要這麼幹?”小吳媳婦緊張地瞪大了眼睛,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現在還不知道。法醫化驗後,很快就會有結果的。把登記簿再給我看一下。”我道。
她匆忙奔進旅館,不一會兒便拿來了旅客登記簿。我重新核定了薛寧夫婦和陸小姐的入住登記時間。薛寧夫婦是在四月十四日上午入住的,跟他們同一天來到旅館的還有林信文小姐,陸佩蓉則是在四月二十一日上午八點左右入住的,根據小吳媳婦的回憶,陸佩蓉在四月二十二日上午換了房間,而王海南則在四月十二日下午四點左右失蹤。
“看出什麼問題了嗎?”谷平跟縣警察局的人打過招呼後,回到了我身邊。
我把登記簿給他看。“這個陸小姐好像是專門來這裡變戲法的,自從她來了之後,王海南就失蹤了。”我說。
他翻了翻,又把它還給了我。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轉身問我們身後的小吳媳婦:
“四月二十二日下午三點至四點之間,旅館裡還有什麼人來過?”
“沒有了。”小吳媳婦搖頭。
“這是我在二樓走廊的垃圾桶里找到的,你們不是每天倒垃圾的吧?”他舉起戴著手套的手,兩根手指間夾著一張半透明的塑料包裝紙。我立刻認出那上面“蘭芝米糰店”的標記。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好眼力,我曾在走廊上轉過好幾圈,也看過那個垃圾桶,但從來沒注意到裡面還有這麼一張包裝紙。它應該不在垃圾桶的表面。
小吳媳婦一看到那張包裝紙立刻雙掌一拍,大聲說:
“啊,那個啊!想起來了!米糰店的女孩來過,她是來給那個男人送米糰的,聽說是他叫的外賣。”
“米糰店?就是前面那家蘭芝米糰店嗎?是不是那個女孩?”谷平問我。
我知道他已經記起她了。谷平十六日到我家時,程惜言正好也在,她是來請我幫忙聯繫郵遞員寄東西的。我上樓去取紙和筆,以便讓她寫下對方的聯繫地址,谷平正好在這時候進的門。她走了之後,我曾經向谷平簡單介紹過她。
“對,就是她。”我道。
“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她是幾點到的?又是幾點離開的?”
小吳媳婦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叫程惜言,一個挺漂亮的女孩,大學生剛畢業,現在回來先休息一段時間,過不多久,聽說就要回城裡找工作去了,現在好像算是在這裡幫她阿姨的忙。那個男人從外面回來後沒多久,她就來了,時間嘛,大概是下午三時三刻,她在樓上待了五分鐘才走的。”
谷平朝我看了一眼。“我記得你的調查里說,四月二十二日那天,王海南曾經兩次去過蘭芝米糰店。”
“是的,有這麼回事。”
“他吃了兩頓不夠,還要叫外賣?我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好吃的。”谷平笑著提議:“怎麼樣?我們等會兒就上那兒去吃早飯吧?”
這個主意真不錯,儘管因為昨晚沒睡好,我現在絲毫都沒胃口,而且鼻子底下似乎總能聞到一股腥味,但我還是很樂意跟他一起光顧那家店。
一路上,我向谷平解釋,蘭芝米糰店做的其實就是傳統的糯米糰,只不過他們把糰子做成了怪獸的樣子,所以看上去頗為新奇罷了。谷平對美食的興趣很大,當下就決定等他離開的那天帶上幾包回去分給朋友。
我們一起來到米糰店時,已經過了早飯時間,店裡沒幾個客人。程惜言正坐在櫃檯後面跟她的阿姨聊天。看見我們進來,她立刻熱情地給我們倒了兩杯涼爽的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