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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寧怔怔地望著他的箱子,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妥協。
“你們要知道,搜查別人的車,是要有搜查證的。”
谷平一言不發地站在她身後,對她的話充耳不聞。我從他的態度判斷,他跟我一樣討厭這個習慣頤指氣使的女人。
她的寶馬車停在河邊樹林的旁邊,那裡似乎是個公用停車場。她踩著小步子,不太情願地走到車邊,打開了車門。谷平讓我們閃在一邊,自己鑽進了車。
趁這機會,我問薛寧:“你有沒有見過住在你隔壁201室的那個女人?”
她重新戴上了墨鏡。
“她?哼,有印象,印象還挺深呢!我丈夫失蹤那天,她搬到了我們隔壁,我還跟她打了個招呼。可是這女人很怪,她對我說,她來這個鎮子是為了找她的貓。她給我看了一張貓的照片,問我有沒有見過。我當然說沒見過,誰知她突然就變了臉,居然罵我在撒謊。真是碰到鬼了!”她怒沖沖地說。
我有點想笑。
“她的反應是很怪。你以前認識她嗎?”我又問。
“當然不認識,我怎麼會認識她?”
“那天下午,你有沒有吃過蘭芝米糰店的米糰?”我想起了那張丟在走廊垃圾桶里的包裝紙。
“你說的是他帶回來的那些破點心嗎?我覺得那裡面有股怪味,所以一口都沒吃。”
“你是扔在了走廊的垃圾桶里嗎?”
“不,我扔出窗外了。”她語氣惡劣地說。
要不是為了我父親,我才懶得跟這個女人打交道。在接下去的幾分鐘裡。我沒再提問,既然有谷平參與了,我正好可以歇口氣。現在唯一擔心的是,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今天縣警察局的人問起他,我只能告訴他們,他病得很嚴重。但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狀況,他前一天晚上也沒打電話來,姑媽的電話號碼,我又找不到了。
“喂,其實你們可以去調查一下那個米糰店的小姐。”薛寧忽然對我說。
我心裡一驚,禁不住朝車裡望去,谷平的腦袋正好鑽進後車座的底下。
“為什麼?”我輕聲問道。
“說實話,我早就看出這小女人有問題了!我們上星期第一次去那家店,她就纏著我們介紹這個,介紹那個,後來又主動到我們旅館房間來送樣品給我們吃。我本來就覺得有點奇怪,賣點吃的哪有這麼熱情的。哼,前幾天,我恰好去縣裡見一個朋友,一回來,哈,就見這小妞跟我丈夫在房間裡說話!當時,我丈夫解釋說。他定了外賣,那小妞是來送外賣的,可是我根本沒見過什麼外賣,連一個點心盒子都沒看見!他說他吃完了,我也懶得戳穿他。反正他一輩子就這樣!”
我的反應也許有些遲鈍,因為我見她透過太陽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丈夫失蹤那天,她又來旅館找他,被我趕走了。”她冷笑了一聲。
她的話跟程惜言的說辭明顯對不卜,但我不想讓她再說下去了。
“好吧,我會調查的。”我說。
“那就拜託了。”這大概就是她想聽的,她仿佛大仇得報般鬆了口氣。
又過了幾分鐘,谷平從車裡鑽了出來。
“發現了什麼?”我問。
“老規矩,取了點痕跡。”谷平回答得挺含糊。他對薛寧說:“請你打開後備箱。”
“難道我丈夫會在我的後備箱裡!”薛寧怒道。
“請吧。節省點時間。”谷平冷冰冰地說。
薛寧罵罵咧咧地打開了後蓋箱,但是,蓋一彈開,她就立刻發出一聲尖叫,接著連退了好幾步。
與她的反應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谷平,他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看著車廂內的東西。我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走了過去,這才發現,原來後備箱裡,赫然躺著一隻眼睛半閉的虎斑死貓。
“啊!這是怎麼回事!該死的!一定有人要陷害我!一定是那個女人!”身後傳來薛寧驚恐萬分的尖叫聲。她用高跟鞋狠狠踩著地面,像要鑿出幾個洞來。
我們都沒理她。
谷平彎下身子,仔細檢查死貓身上可能有的傷口,並用手掰開了死貓的嘴。
“它是被毒死的,已經死了好幾天了。”他馬上作了判斷。
“它怎麼會在這裡?”我覺得我是在問谷平,但臉卻不由自主地轉向了薛寧。
薛寧好像快吐了,用紙巾捂住嘴,乾嘔廠幾聲,又喘了兩口粗氣,才有氣無力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今天沒開過後備箱,我懶得開它……反正裡面也沒東西……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她捏緊了拳頭。
谷平把死貓從車裡拽出來,裝進一個預先準備好的蛇皮袋裡丟在地上。
“這裡有股香味,就跟你家一樣。”他別過頭來看我。
我只當沒聽到。
“王太太,車裡有水,你買過冰塊嗎?”他低頭嗅著車裡的味道。
看到死貓倒還沒什麼,可看到他的這個動作,我只覺一陣噁心。薛寧仍在喘粗氣,一隻手叉著腰,另一隻手扶著旁邊的一棵樹,聽到谷平的問題,回頭惡狠狠地答道:“冰塊’沒有!”
谷平直起了身子,指了指後備箱鎖周邊的刮痕。
“王太太,車門好像被撬過了。”
“哈!我就知道是有人要故意害我!這個人到底是什麼目的?!是想威脅我嗎?!見她的鬼!她休想!”
“這是螺絲刀刮擦留下的痕跡,但其實,只不過就是刮擦了兩下而已,鎖並沒有被撬壞。”谷平很平靜地注視著她。
我有點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薛寧好像也跟我差不多。
“你在說什麼?”薛寧沒好氣地問。
“這是故意偽造的撬鎖痕跡。”谷平面無表情地說。
中午時分,我們回到了木錫鎮上的小吳旅社。這一次,谷平除了要再次檢查202室薛寧夫婦的房間外,還準備順帶檢查隔壁201室陸小姐住過的房間。
谷平在薛寧的房間似乎並沒有什麼新的發現。我看見床邊放著兩個已經打包的行李箱,看來她是準備打道回府了。本來我也建議她這麼做,但現在事情發生了變化,至少谷平認為,她目前應該暫時留在本鎮。
從薛寧的房間出來後,谷平又打開了201室陸小姐的房間。
跟先前一樣,我被吩咐站在房門口,谷平自己提著他的工具箱徑直走進了盥洗室。過了大約十分鐘,他才從裡面走出來。我看見他臉上帶著微笑。很難判斷,在這種時候,法醫臉上的笑意味著什麼。
“怎麼樣?”我緊張地問道。
“很有意思。”
“什麼很有意思?”我不太明白。
谷平脫去手套,開始用乾洗手液洗手。
“狄亮,我發現大量血痕。”
“血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