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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面有個打折衣服熱賣會,不少滿載而歸的顧客正從裡面湧出來。他試圖穿過這堆嘻嘻哈哈的人群繼續朝前走,可就在這時,感覺肚子上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不!應該說是什麼東西突然穿進了他的腹部。是什麼東西?他驚恐地抬起頭,一個男人的臉在他面前一晃而過,接著,劇痛迅速傳遍他的全身。他低頭望去,肚子上一片血污。
我是不是中彈了?我中彈了嗎?他剛剛朝我開槍了?
他想脫下衣服看個究竟,更想回身去抓那個男人,但一切都來不及了。劇痛使他喪失了行動力,他聽到自己像大笨鐘那樣重重摔在了地上,接著,耳邊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驚恐的人們紛紛向四邊散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一個人在向他走來。
“各位!保持安靜!我是警察。”那人說。
他眯起眼睛,目光所及範圍只有地板上警察的那雙鞋。那是一雙四十一碼的藍色平底帆布鞋。撒謊!他真想朝所有人大吼,這個人就是兇手!但他發現自己已經叫不出聲了。不過,他立刻想到,他還有一件事可以做,他把手伸進口袋,從信封里掏出卡片,緊緊捏在手裡。
這時,另一個男人皮鞋敲擊地磚的清脆聲響從遠處傳來。
“先生,你是警察嗎?我是這個商場保安部的負責人,我姓趙,請出示一下證件好嗎?”
冒牌警察已經在他身上摸索起來,這時候則不得不分心抬了下頭。
“證件?”他反問。
“警察先生。這是規定。”
趁他們說話的時候,他以最快的速度將手裡的卡片從腰間塞進了自己靠近後臀的褲子裡。混蛋!你不會想到我把東西藏在屁股後面吧!
冒牌警察仿佛沒聽到保安負責人的話,繼續在他身上摸索。很快,他就從上衣口袋裡找到了那個裝卡片的信封。
“他怎麼樣?”保安負責人問道。
“快死了。”
他的聽力確實在下降,疼痛感也正在消失,但他仍能依稀看見那個人把信封塞進了口袋。
“警察先生,他……”又是保安負責人的聲音。
“他死了。”這次冒牌警察給他下了最後判決,接著,他感覺這個人終於站了起來,“我現在就去打個電話叫人來處理屍體。你們什麼都不要動,我馬上回來。”
“好的。”保安負責人說。
“我馬上回來……”
聲音越來越遠。
他跑了,在彌留之際,他腦子裡最後冒出三個字來。
下午三點,谷平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拘留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王立神情激動地沖了進來。
“谷平,他出動了。”
“誰出動了?”
“當然是黑背魚!”王立“啪”的把一張表格拍在桌上,“快簽字,你現在自由了,因為他殺人的時候,你還在拘留室!”
“怎麼回事?是五分之四?”谷平在表格的空白處迅速簽上自己的名字,交還給他。
王立笑著搖頭。
“不像,看起來像是一起突發事件。半小時前,有個男人在A區恒生商場的底樓被槍殺了,接警的警員發現,屍體的褲子裡有一張黑背魚卡片。”王立拍拍自己的臀部。
“是黑背魚放的嗎?”
“不知道。不過,在警方到達之前,有個自稱是警察的人擅自檢查了屍體。我們出示了你的照片,他們說就是你。哈哈。”
谷平開始收拾自己的簡單行裝。
“他檢查過屍體?有沒有拿走什麼?”
“保安部負責人說,他在屍體身上翻來翻去,最後從被害人的口袋裡拿走了一個類似信封的東西。當時他們以為他就是警察,所以也沒敢問。”
谷平注視著他。
“他是不是在找卡片?”
“也許吧。屍體在五分鐘前已經被運回來了。上頭希望你繼續擔任這兩起案子的驗屍官。你收拾一下,辦完手續,我在辦公室等你。現在我先去蓋章。”王立說完抓起表格就朝外走。
谷平上前拉住了他。“喂,後來你們有沒有去過我家?”
“當然去過。”王立甩開他,繼續朝前走。
“怎麼樣?”
王立背對著他作了個victory(勝利)的手勢,在走廊盡頭他轉過身說道:“快去收拾行李,我們要幹的事還多著呢。”
“這就去。”
“她感動得快昏過去了。”
“呵呵,不會吧。”谷平笑了起來。
葉琪想不到下午三點會接到烏鴉的電話。她當時正在逛街,因為心情好,她在商店買了高級長統靴、法國香水和性感內衣。當她正在試衣間打量自己穿上透明內衣後的魔鬼身材時,皮包里的手機響了。
“嘿,我記得我們約好是晚上九點。”電話通了之後,她說。
“我想早點見到你,越早越好,我不想再等了。”他的聲音聽上去的確十分迫切,這讓她感覺很好。
“可是……我現在正在逛街,而且今天晚上,我還約了人吃飯。”
“你約了人吃飯?跟誰?”他似乎如臨大敵。
“其實只是個老朋友。”她拉了拉內衣的腰身,看起來尺寸正合適。
“取消它。”
“你說什麼?”她吃了一驚。
“取消它,”他斬釘截鐵地說,隨後又換了一種她從來沒從他那裡聽到過的無限溫柔的語調,“我非常非常想見你,我等不到今晚了,我要現在就見你。”
她沉默不語。其實她在心裡早答應了,只是不想讓他覺得事情那麼容易。
“你就那麼想我嗎?我可已經是個老女人了。”
“這跟年齡沒關係。”
“那跟什麼有關係,你有錢嗎?有多少?”
電話那頭安靜了下來,她擔心自己說錯話了。
“餵。”她叫了一聲。
“我在,”他頓了一頓,“是不是給了錢,你什麼都干?”
“誰說的?”
“你說你曾經做過偽證,那也是為了錢嗎?”
她覺得這話題好無聊。
“我很需要錢。可那次不是,那是為我喜歡的男人幹的傻事。為什麼要提這個?”她握著電話不耐煩地問道,有點後悔自己上次失言了。
“對不起,我只是很想見你。”他退讓了一步。
“呵呵。”她笑了笑。
“我沒什麼錢,但我精力充沛,我敢擔保,你得到的會比你想要的多得多。”
她發現每次這種充滿挑逗性的話出自他的口,都像是有了別的含義,這也無形中增加了他的神秘感,所以她覺得他很與眾不同。
“好吧,怎麼見面?”她鬆了口。
“你在哪裡?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