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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輛。那天就我們幾個。一輛是我舅舅的,一輛是我爸的,還有一輛是吳叔叔的……我爸送我們到會所後,就把車停在最裡邊……然後是……舅舅的車……接著是吳叔叔的車……”
“在你八點半離開會所之前,那些車都在嗎?”
“是的,都在……因為人都在啊……”
“那天你回來的時候,只有你父親的車在那裡?”
“是啊……我知道我舅舅、吳叔叔和我媽他們都已經走了……我那天晚上很累,就睡了……”
“你發現郭義坐在你父親的車裡,他有沒有交給你車鑰匙?”
章寧先是一愣,接著道:“有。他把銷匙給我了。我覺得好奇怪……他怎麼會有車鑰匙……”
“章夫人,你沒發現車鑰匙不見了嗎?”黎江回過頭問李絲雨。
她“倏”地一驚,立刻答道:
“章雲海走的時候,是把鑰匙交給了我,我把它放在我的手提包里。我不知道它後來是怎麼到章寧那裡去的……我回到市里時,才想起鑰匙的事,可因為太晚了,就沒打電話給她。後來,第二天她打電話給我,說鑰匙是她拿的。”
“是飛賊拿的。我可沒有……你的手提包一直隨身帶著,我根本沒機會拿……”章寧笑了起來。
“章夫人,你的手提包是不是當天晚上一直在你手邊?”
“是的。那裡面有我的錢包和首飾,我不會把它隨便亂放。”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慎重地答道。
“你有沒有發現包里少了什麼?”
“沒有。”她搖頭。
“那麼,你最後一次看見那把鑰匙是什麼時候?”
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很難回答。
“我只記得我確實放進了包里,其他的,我沒注意……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拿到鑰匙的。”鑰匙不是章寧拿的,她確實覺得不可思議。
“他對我說過,他什麼都弄的到……”章寧露出欣賞的神情笑了,但笑了一陣,忽然又收住,“你們是不是抓住他了?”她問道。
黎江沒理會她的問題,問道:
“你最後一次跟他聯繫是在什麼時候?”
“是……今年的4月7日,我收到他的一封電子郵件。”
“電子郵件?”
“是,是很奇怪……那個電子郵件很怪……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他……他從來沒給我發過這東西,內容是……一個男人的照片,下面寫了一行字,認識他嗎?然後是他的名字……那張照片,你們上次給我看過……我怕牽涉到他……所以沒說……”
“那封電子郵件還在嗎?”
“在。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黎江掏出手機快速發了一條簡訊,;李絲雨懷疑他在提醒搜查章寧房間的那些人特別留意她電腦里的那封電子郵件。
“在這之前,他還聯繫過你嗎?”發完簡訊,他又問。
“4月3日。”章寧答得很快,“他用公用電話給我打了個電話,我們約好在第二天在一家賓館見面,可是他沒來。後來他就再也沒跟我聯繫過,那是我最後一次聽見他的聲音……4月3日!”驀然,她的眼睛瞪大了,“4月3日,你們問我們4月3日,我們在幹什麼,那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黎江注視著她。
“那是他被害的日子。所以……4月7日的郵件,不是他發給你的。他有沒有跟你說過,誰會害他?”
章寧懵了。
“你說他死了?!你說他死了?你說他死了?他死了……”她像木偶一般怔怔地望著前方,開始“嚶嚶”哭起來。
天哪!她竟然還為他哭!李絲雨半是厭惡,半是羞恥地從座位上站起,本來,她一直以為女兒是個缺乏性別意識的男人婆,現在突然發現她竟是個會跟陌生男人發生一夜情的不折不扣的蕩婦,這之間的落差實在太大,她需要點時間才能消化今年聽到的這些。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誰會害他……他什麼都沒說過……”章寧哭道。
“章夫人,你有沒有收到過類似的郵件?”黎江又將問題丟給了她。
她搖頭。
“我從不玩電腦。”
“有沒有聽到過郭義這個名字?”
她皺眉想了很久,又搖頭。
“我不記得了。”
黎江又問其他人。
另外兩個男人都搖頭。
“不知道,通常有陌生的郵件,我都會刪掉。”吳雨辰道。
“我很少看郵件。”李中漢也這麼說。
黎江又接著問哭泣著的章寧:
“章小姐。《達文西密碼》那本書是誰的?”
“那是我的書,有一次他拿去了。”
“你有沒有在書上寫過自己的電話號碼?”
“是的。他說會聯繫我……一般都是他聯繫我,他總是不肯告訴我,他的手機號,他說……他說那是行規……我一直以為他有了別的女人,我一直以為……哦,我的天哪……”章寧終於像喪偶的寡婦那樣嚎啕大哭起來。
李絲雨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真是受夠了。像章寧這樣的醜八怪根本不適合演言情劇的女主角。所以一旦她為男人哭泣,只會讓人覺得噁心。對,噁心!現在她就是這種感覺。雖然她是章寧的母親,但她還是覺得快吐了!
這時,外面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一個警察探頭進來。
“救護車來了。”他道。
太好了,李絲雨心想,快把她從我眼前拉走吧。快點!
幾個醫護人員抬著擔架快步奔進了書房,他們動作熟練地將躺在地上的章寧抬上了擔架,把她安置好後,他們又匆匆將她抬了出去。兩個警察跟在了他們後面。
“我們會送她到附近的醫院,你們可以跟著一起去。”黎江道。
李中漢疲倦地坐回到辦公桌後面,“絲雨,你去吧,我留在這裡替你看家。”他道。
“好。”她點頭。她知道她很難退掉這個責任,當年生下她的結果就是不斷擔負責任,早知道是這樣,她絕不會生她。
“絲雨,我陪你去吧。”吳雨辰走到她身邊。
她回過頭,朝他疲倦地一笑。
幸虧還有這個人,不管將來會不會跟他在一起,至少現在,她很需要他。
章寧在救護車上繼續哭泣。
李絲雨奇怪為什麼她沒再昏過去,她腦中閃過自己將章寧的頭倒在馬桶里的情景,也許現在,只有那麼做才能迫使這個“遺孀”停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