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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用得著你提醒?我早就打過電話了。”黎江說話時,嘴裡塞滿了烤肉,“她媽說的一口土話,我費了半天功夫才弄清她在說什麼。她說王夢已經好幾個月沒跟他們聯繫了,其實王夢只有每年春節才回去一次,也很少寄錢回去。很明顯,王夢跟家裡人關係疏遠,如果她辭職,她也不會回家。再說,她也不一定是辭職了。我今天找過那個給她打過電話的同事。他說王夢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怪,好像很緊張,很憂鬱。”
“緊張?”
“總之就是不高興。所以,誰知道她是不是自願的?”
“也許,打電話的時候,有人正用槍指著她的頭。”谷平道,這時,他湊巧看到了巴蘭基亞的女老闆出現在帳台。“她來了。我們找她過來問問。”他朝女老闆招了招手。
黎江回頭,“嚯,還挺漂亮的。”他道。
“四川美女。”谷平朝她微笑,她風情萬種地走了過來,手裡捧著一個墊了紙巾的小竹筐,一股孜然的香氣從竹筐里飄了出來。
“這是新出爐的烤土豆片,來,嘗嘗吧。是免費贈送的。”她將竹簍放在了桌上。
黎江立即迫不及待地用叉子叉起一塊放進了嘴裡。
“味道怎麼樣?”她笑嘻嘻地問。
黎江嘖嘖點頭。
“嗯,又香又酥。”
谷平忙道謝。
女老闆笑道:“得我謝謝你才對,謝謝你經常來照顧我們的生意。”她替他們整理了一下桌上的餐盤,一邊問道,“有事找我?”
“我想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女法醫,她就在你對面的警察局上班,她姓王。”
“王夢是吧?”老闆娘顯然很熟悉她,“她過去常來,但最近沒來。”
“她最後一次來你這裡是什麼時候?”
老闆娘抱著胳膊,想了一會兒,“大概就在4月中旬吧,她說她要出趟遠門,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回來。”她答道。
“她說她過幾天就回來?”黎江追問道。
“是啊。犀牛旅社,你們聽說過嗎?”
“沒有啊。”黎江道,“你聽說過嗎?”他問谷平。
“我當然聽說過。”谷平心想,最近我聽得最多的就是犀牛這兩個字了。看起來,這件事果然跟章雲海的公司有關,“王夢說她要去犀牛旅社?”他問老闆娘。
“她沒說她要去那裡,不過,她說她朋友是那家公司的老闆。”
“她為什麼要特別提起這家旅社?”黎江道。
“那是因為,報上正好有那家旅社的GG。”
“她還說什麼?”谷平問。
老闆娘又想了一會兒,才道:“她給我看了她的白金手鍊,她說就是那個人給她買的。她還說,這個人打算送她出國進修兩年,她好像不怎麼喜歡現在的工作。她想去美國或者加拿大,那天她問了我不少出國的事,什麼手續啦,需要準備什麼材料啦,聽起來,她好像馬上就要走了。”老闆娘抱起胳膊笑了笑,“呵呵,說老實話,我覺得她是在吹牛。”老闆娘一邊說,一邊麻利地收走他們桌上的紙巾。
5.確認身份(7)
章雲海搖下車窗,讓冷風吹進來。
“我不知道。”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我從來沒聽說過王夢這個名字。你說她可能認識犀牛旅社的老闆?她是不是,就是那個跟小南聯繫的法醫?”
“對。你們公司有幾個老闆?你算不算一個?”
“我不算。我是工薪階層,我拿工資。”章雲海道。
“不會吧。”谷平非常驚訝。“你是總經理,而且據我所知,已經幹了很多年了。”
章雲海笑著嘆氣。
“我幹了20年了。一直算是大權在握,可始終是拿工資的工薪族。不過,我太太有股份,我女兒也有。董事長李中漢是我太太的哥哥,我跟他是同學,那時候,我沒錢,他有錢,所以就一起幹了。還有一個董事是我太太的同學,叫吳雨辰。如果你問福源旅遊有哪幾個老闆的話,一共是五個,還有一個是李中漢的兒子,目前在澳洲。要說經理層的話,我是總經理,副總是馬上可能接替我的葉瑾。”
妻女都有股份,唯獨他沒有,谷平不知道章雲海是如何看待這種狀況的,不過他想,任何一個人,處於這種境地,都或多或少,會有些失落和憤懣,因為這已經不是一年能獲得多少收益的問題,還關乎自尊和他在家裡的地位。顯然,這個在外面呼風喚雨的男人在家族裡其實沒有什麼地位。
“按照女法醫的說法,那個人應該是男人,”章雲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那麼只可能是吳雨辰、李中漢和李崎,可是李崎14歲就去了澳洲,已經在那裡待了快20年了,他應該被排除。”
“這我同意。”
“那就只剩下吳雨辰和李中漢了。吳雨辰過去喜歡過我太太,可能現在仍然在喜歡她。他當初投資我們公司就是為了靠近我太太。他原先是大學老師,還算正直,不像李中漢,一個純粹的商人,為了賺錢,他什麼都做得出來,而且,他脾氣暴躁,非常易怒。相比之下,我認為李中漢的可能性更大。”章雲海別過頭來看他。
“好好開車。”谷平指指前方,“你還得留下小命跟你的女朋友團聚呢。”
章雲海笑著接受了他的揶揄。
“我剛剛只是說我的看法。”他道。
“我明白,可是王夢並沒有明說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也許王夢是同性戀也未可知,所以,大家都有嫌疑。包括你的女兒和太太。——你別忘記卓小東說過,她妹妹在襲擊她的男人的手機里發現你太太的手機號。”
章雲海並沒有反駁,他把車停在路邊。
卓小南的新住所就在路邊的那棟小高層里。山東路55號。
他們走進5號樓,直接上了電梯,並很快找到了5樓A座。章雲海掏出鑰匙,打開了門。谷平剛想問他,哪來的鑰匙,他就回頭解釋道:“小南留了一把鑰匙在她姐姐家陽台的花盆裡。進來吧。”
屋子還算整潔,看起來不像是有人曾經闖入過。
這是一套一居室的工房,除了廚房和廁所外,只有一間房。屋子大約15平方米大,有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和一張寫字檯。寫字檯上放著一台手提電腦,電腦的後面放著一些諸如化妝品和文具之類的雜物。
谷平拉開抽屜,裡面的一份剪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份《大中華日報》的複印件,日期是2004年12月5日。
內容如下:麗琳,你在哪裡?
詹麗琳,是本市錦文中學的一名女教師。2001年5月1日的晚上,她興沖沖地來到養老院看望她唯一的親人——她的叔叔。她告訴老人,兩個月後,她將同男友結婚,並且準備第二天,也就是5月2日,跟男友一起回他的故鄉看望他的父母。那是個南方的邊遠小城,她的叔叔從來沒聽說過那個地方,出於某種偏見,他勸她不要輕易相信一個“外地人”,還讓她把男友帶來讓他看看。他相信以他的經驗,他有能力判斷這個男人對侄女是否真心。然而,叔叔的話,詹麗琳絲毫聽不進去。她告訴叔叔,她的男友是個善良誠實的男子,值得託付她的終身。她還向他保證,等她到了男友的家鄉,她就會立刻打電話向他報平安。然而,她的叔叔等了一天又一天,她的電話始終沒有來。